爱薇小说>言情总裁>娇术>第七百九十三章 堂审
厚厚的黒渍。

他有些懊悔,不自觉想要整理一下头上的幞头,抬手却先碰到了头发。

油腻腻的,脏得蒋林的脸都要红了。

不过眨眼功夫,前头的一男二女已是回过身来,跌跤的女子也站直了身体,好似已经缓了过来,拍了拍衣裙上的雪渣子,跟着上前道谢。

蒋林也不记得自家回了些什么,只不住偷偷拿眼睛瞄着那青衣女子,等到反应过来,人已是走得远了。

后头一群人围了过来,一名小杂役在雪里扒拉了几下,拖出一把铲子,笑道“蒋林,你把人绊了,还在这一处装傻!”

他这才醒出来自家两手空空,原来地上的当真是方才落下铁铲,却只好讪讪地笑,一面还忍不住超前看着青衣女子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样面生,怕不是张家的小娘子罢……”

这里还围在一处,不远的地方已是传来了达达的马蹄,并车轮轧在雪地上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了过去,果然见得迎面来了两辆马车。

车子一掠而过,停在了衙门口外几丈远,接连从上头下来了不少人。

老唐指着当中的一个道“瞧见那个穿羊皮袄的不曾?”

几人连忙探头去看。

“那便是张大夫。”

众人还未来得及回话,又听得后头一阵马蹄声,这一回倒是人人都认了出来。

“是陈员外家的!”

“两家竟是在门口撞上了!”

“怕不是要打起来?”

“衙门口,谁敢打?莫说咱们还在此处站着,里头一堆的水火棍等着呢!”

“杀父之仇,不打难道就这样干看不成?”

这一厢几个杂役争得热闹,那一厢两家人早进了门。

正主到了没一会,路上的行人渐渐就多了起来,三三两两都是往衙门走的。

大冬天,又下了这许多日的雪,祥符县中少有消遣,难得遇上场官司,除却与两家人有些相干的,不少闲汉都跑来凑哄。

升堂鼓响了没多久,人都涌到了大门外。

雪日日都能扫,哪里比得上看热闹要紧。杂役们纷纷收拾了东西,也跟了进去。

大堂早已开始审案。

姜知县高坐在上,对着下头问道“陈四渠后颈长针究竟有何内情,你莫要欺瞒,从实招来!”

张大夫皮面已皱,发须皆白,不过面色红润,看着倒是挺精神。他颤巍巍行了一礼,禀道“好叫官人知晓,小人当日虽是给那陈四渠看过病,也施过针,可并未扎针颈后……”

他说了一通医案,最后才道“小人虽称不上什么名医,可这许多年行医谨小慎微,无论用针、用药,全数按着医理而来,风府穴乃是脑后大穴,那陈四渠脑中并无疾病,人虽昏迷,更多却是疾在肺腑,眼下寻不出从前医案作为明证,可问诊之时却有陈家不少人陪在一旁,断无不知之理。”

秋爽挽着秋露的手,也不嫌方才磕到的膝盖疼,正津津有味地夹站在人群中听闲话。

“当年那陈四渠一死,张大夫就带着家小逃去了临县,依我看,全因心里有鬼,不然他行得正坐得端,如何要躲着?”

“放屁!陈家早把张家大门都砸了,十几个好汉日日在外头堵着,他不躲开,不要命了?”

“谁说不是,如同张大夫这样的,当年虽说不够老成,已是不容易得,你听过春平巷的苏家不成?”

很快有人接道“可是种黄牡丹那一家。”

“正是了,如今是发了家,从前也穷得很,他家大儿子,同原配生的那个,原不过在京城给门园子做短雇,后来得了怪病,在京城里头没能治好,只能接回来,看了不知多少个大夫,全不中用,后来请得张大夫去——其实不过死马当活马医,谁料开了药下了针,一二月后,人居然能吃能睡,慢慢好了起来。自此一回,传得开了,许多遇得疑难症,就愿意请张大夫看诊,倒也治好了不少人……”

“那他作甚要拿针杀陈老员外?”

旁人回道“当年陈四渠被捉进牢中关了那许久,又是大冬日的,早去了半条命,况且无人看着,出得牢房,多几根骨头、少几块肉都是常事。他出来时眼睛都是闭的,也没机会与人说话,鬼晓得是怎的一回事。”

又有人道“便不是在牢里的事情,死后给陈家补了一针也难说……能作证的都是陈家人,张大夫如何说得清。”

“可陈家何苦要给那陈四渠扎死后针?也说不通啊!”

堂内还在审案,外头看热闹的闲杂百姓进不去内堂,只好围在一处大谈特谈,唯恐旁人不知道自家懂得多。

姜知县问完,复又转向陈家长子道“陈四渠已死多年,尔等当初为何不去上诉,却到今日才来?”

陈守道“小人父亲向来身体康健,当日不过在牢中住了十数日,如何会才出狱便一病不起?况且他死前口吐白沫,又手脚抽搐,从前小人年幼不知事,去询张大夫不得答复,便不再追究,而今过了这许多年,再往回想,只觉十分不对,复才起意开棺验尸……”

堂上一问一答,无论陈守也好,张大夫也罢,俱是各执一词。

张大夫辩白道“我与那陈四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杀他于我有何好处?”

“咸平二年你还在天元堂里蹲着坐馆,赁了个太广路上的一进陋屋搭棚子睡觉,等到咸平三年搬去临县,立时就能买屋置,是哪里变出来的银钱?”陈守骂道,“姓张的,我敬你是个老的,不要给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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