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
潮湿阴暗的刑室。
“死亡,其实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墨凉望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道。
黎川和黎泽被捆缚在座椅之上,墨凉就坐在两人对面。“可怕的是当你渴望死亡的时候,你还活着。”
面具下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他的全身笼罩在墨色之中,像是来自地狱的鬼魂。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又为何要刺杀王上?”他凉凉问道。
黎川冷冷将脸别过去,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黎泽的面色苍白,被林王刺了一剑之后,他的伤极是严重。
轻轻地,墨凉勾了勾唇角,这是他第一次在面容上露出冷漠之外其他的神情,没有温情,依旧森冷。
“我不喜欢废话。”他说道。
他迈步走到黎川面前,左手持着匕首挑起黎川的右手。
“你是个琴师,但是你的手掌之中的厚茧远比手指要厚得多。这点从你刺杀之时的招式便可以判断出,你是个惯用剑的人,琴师,不过遮掩身份。”
说罢,他手中匕首一挥,黎泽本就破烂的上衣被划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
墨凉目光认真地望着黎泽的胸口。
“你的身上除了昨日的伤口,还有许多陈年的旧伤,从时间上推断大概有十数年了,或许,你是个历过沙场的人。”
他的目光在黎川黎泽脸上又打量了一圈:“昨日你曾喊过一声‘川弟’,想必你们还是亲兄弟,这便更是有趣了。”
黎泽面色微变,旋而视死如归地说道:“呸!林国的走狗,我既然落到你们手里,就没想顾惜过这条性命。”他朗然一笑,“没错,我们就是亲兄弟,黄泉路上有川弟相伴,我亦不孤单!”
黎川闻言,将别来的脸容转了过来,目光对上了黎泽爽朗的笑颜,他亦开口大笑:“不错,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生死坦荡,又有何惧!”
墨凉望着黎川,轻声一叹:“昨日我便同你说过,我不会让你们死。”
惋惜的话音尚在回旋,他用左手拉住了黎泽的右手,在桌案上一按,随着这一动作,桌案之上弹出两块铁环,两环相扣,将黎泽的右手捆缚极是严实。
“你要对我大哥做什么?”黎川见状目露狰狞喊道。
墨凉平静答道:“入了林国重狱,自然是要受刑的。”
说罢,他手中的匕首向黎泽手上切去。
是切,不是刺,亦不是剁。
就是切,像农妇在砧板上切菜。
他的动作很慢,但很稳,仿佛他的手下是一块红薯一棵白菜。
然而那都不是,他切的是活生生的血肉。
他的目光平静而认真,很认真地切着。
一节一节,顺着指节软骨连接的地方切入,然后,断开。
黎泽压抑在喉咙里痛楚的嘶吼传出,黎川目露狰狞地大喊住手。
墨凉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澜,手下的动作稳定到了极致。
血从断指之间汩汩流出,顺着桌面上的凹槽在桌面中央汇成一汪,看起来既是可怖。
一共九刀。
时间有些漫长。
九节断指在桌案上凌乱地摆着,像是被切好的白菜。
黎泽右手的三根手指已经齐根而断。
他的面容痛的扭曲狰狞。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他低吼道。
墨凉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会杀你们。”
说罢,他从案桌一侧取出一只蓝色瓷瓶,轻轻从中抹了些白色的药膏擦在黎川的断指之处。
黎泽断指处的血液立刻停止了流淌。
“现在,你们还不说吗?”他问道。
他望向黎泽:“你还有七根手指,你的弟弟还有十根,我不急。”
他望向黎川:“你真的打算就一直这么看着吗?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
黎川咬了咬牙。
墨凉擦拭了下左手的血迹,目光安然地望着黎川。
“经历过沙场,想必曾是士兵,身上还有着十数年前的旧伤,昨日尚大喊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你们的身手亦不是普通的士兵所能拥有的。”墨凉轻轻叹了叹。“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跨越十年时光的旧事的确不多。
这番抽丝剥茧,已然已近现实。
黎川咬了咬牙:“不错,我们是十年前若敖军。”
若敖军?
墨凉眸色微微沉了沉,却并没有惊讶之态。
十年前,若敖军被林国胁迫离开楚国,转戈伐云,后若敖军得知林国攻楚,倒戈相对,却被林军逼入登月谷,彼时,若敖军陷入与云**队缠斗,林**队却从山头落下滚油,一把火将整座山头燃成人间地狱。
五万若敖军就此沦为冤魂。
墨凉摇了摇头
“倒是可惜。”他说道。
“川……,据我所知,楚国三军,右将军有个副将便叫黎川,他也有个哥哥,约莫便是叫做黎泽,从年纪上与你们也极是相符,我猜的可对?”墨凉望向黎川问道。
黎川心中一惊,墨凉能从疤痕和用剑之法猜出他们是昔日的若敖军便已极是惊人,可是他怎么会对十年前楚军的将领如此熟知?
若说十年前,他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他怎会知晓如此清楚。
黎川沉默片刻,眉深深蹙在一起:“你为何会知晓这些?”
墨凉神色平静:“这个与你们无关,你们该担心的是,既然你们的身份已经明晰,接下来便是生死的问题了。”
说罢,墨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