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医看上去四十许,一缕清须,眉目清朗,看着倒是个稳重放心的。太医院众人见是他,神色也是诧异,约是平日里众人对他也是服气的,故此听他说拿不准,个个都不免惊奇起来。

太后面不改色,道:“龚院判有什么拿不准的?”

阿音方知道,此人是太医院院判。

龚院判却不答,只是拱手道:“还请诸位助在下一臂之力。”

太医院众人只当二公主有什么暗伤,在旁等候之人连忙上前来,挨个给二公主诊脉。

二公主面沉如水,只是凝视着一个一个上前的人,偶尔眼中闪过讥讽之色。阿音脸上带了伤却不好上前,只是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倒是将众人的神色看得清楚。

蒋贵妃早已被人扶了下去歇着了,陛下虽然心系蒋贵妃,此时却不得不留在这里,脸上颇有不耐之色。太后倒是略显担忧,眼中透出了关切,盯着二公主不放。

兰美人此时已经是被众人忽略了,身后宫女扶着她坐在那里,一张脸上唯有习惯的笑残留,却没什么笑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看着,忽地就见太医院那群人脸上各有惊色,阿音心中一跳,下意识去看那王霭云。后者脸上也带着惊诧之意,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有唇角微微一翘,显出了心中并不似脸上这般表现的。

阿音想到他当日所说公主的身体,垂目想了片刻,方才明白过来,想来这王霭云等的就是太医院众人将二公主的身体状况揭露出来。只是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思绪发散了片刻,忽而眼神一凝,盯着二公主看了半晌。

这般容貌精致的人,总不会……如同自己猜测的那般狗血,是个男孩吧?

她本就不是宫中人,倒也不吝啬胡思乱想,只是这个念头委实有些无稽。若是男孩,那当日就是陛下唯一的皇子,荣嫔凭了这个,想来也能出了冷宫,何必冒了大风险瞒得死死的。

身旁衣衫一动,王霭云已经上前去了。

她连忙低下头来,耳边听得有人纷乱地说:“往日里都是王太医给二公主诊脉的,难道王太医居然不曾看出一点来?”

陛下听得直皱眉,冷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些从实禀告。”

太后也是满面担忧,已经是情不自禁站起了起来,盯着二公主。

当事人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袖手坐在那里,犹有心情问旁边的大公主可是肚子饿了。大公主原本就受了惊吓,后来又被陛下冷了心,如今更听得二公主的身子可能有异状,正是魂不守舍的时候。听二公主这样问,回过神来盯着二公主勉力道:“妹妹真胆大。”

二公主冷声道:“左右没死,如今担忧也太早了些。”

大公主想要说一句并不仅仅只是这个,却又说不出来,干脆闭了嘴不说了,心中只是盘算着,日后万万不可如同以前那般得意忘形失了分寸了。

这边纷乱早有人悄悄告诉了蒋贵妃,蒋贵妃正斜斜卧在榻上,边上宫女小心地给她打扇。听得那边说二公主的身子可能有什么不妥当,她一愣之下,反而咯咯娇笑起来。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宫还想着好生……没想到她自己是个没福气的。”中间几个字被含糊了过去,边上伺候的宫女却听得清楚,是“送她上路”。

不过在这里伺候的都是蒋贵妃的心腹,就算有人听清楚了,也是面不改色,依旧小心伺候着,外人如何,也比不得蒋贵妃此时凉快不凉快重要。

不过事情未定,蒋贵妃虽说被提起了兴头,心里头还是记挂的,吩咐了人若是那边消息出来了立时三刻来报,看看二公主到底是什么毛病。

心里头却已经认定了,只怕是当初在冷宫日子过得不顺,留了什么暗伤。

偏殿里纷乱异常,往日里给二公主诊脉的王太医上前之后,对着的就是众多同僚迷惑而怀疑的眼神,他心中暗探,对着众人拱手行礼,道一声对不住,转头对着太后与陛下就跪了下去。

太后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周身都透出狠厉气息,冷声道:“哀家一向觉得王太医医术了得,方才将二公主的健康交予你,如今看来,倒是哀家有眼无珠了。”

陛下也是面色不渝,心里面更多的却是若是太医院有这等滥竽充数之人,来日若是自己生病了又该如何。

两人的一旦严肃起来,殿内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气氛格外凝重,恍若黑云压城。

阿音低着头,竖着耳朵听那边说话,王太医王霭云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臣有罪。”

“殿下的状况,臣第一次就知道了。只是,臣不敢说。”

太后脸色更差,陛下越发恼怒,摔了手中白瓷的杯子,怒道:“有何不敢说?公主殿下的安危难道就值当你一个轻飘飘的不敢说?”

王霭云俯身,头挨着地面,声音却清晰:“殿下……”

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显出显而易见的迟疑来,再开口的时候,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殿下……非是公主殿下。”

陛下愣了片刻,居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太后却很快就明白了,转头去看二公主,居然顾不得要人搀扶,三步两步就走到了二公主面前,盯着她的那张脸,表情变幻莫测。

二公主看在眼中,只是当做不知,盯着跪在地上的王霭云,心中想着,也不知道阿音此时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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