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恳切,言之凿凿,我却没有半分的心软,“我先去问问你的主治医师,看看你的身体情况吧。”
然后就是我的落荒而逃。
医生给出的话比我妈说的要客观的多,长期心情抑郁,甲状腺亢进,所以目前来看,她的甲状腺肿瘤还是要尽早手术摘除比较好。
我点点头。
手术这种事情,还真是有一就有二,我妈第一次进手术室做心脏支架手术的时候,我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如今,再一次听到她要做手术的消息,我竟然平静很多。很理智的问清楚了需要为她准备什么,还有术后最坏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医生先是耐心的回答了我的问题,然后他有些叹气着说:“无论什么样的手术,都是带着危险性的,而且最需要的其实是患者的配合。现在的情况是,你母亲坚决要求保守治疗,抗拒手术,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医生前面说的话,我都能懂,谁也不敢说,这世界上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尤其是医生更是要把什么不好的都说在前头。
而后面的话,我心里大概也有个认知。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发呆,我母亲的想法,我大概能明白一点。她怕自己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所以想要在做手术之前就将我安顿好。
可是她心中的安顿,与我自己的认同却是千差万别的。
章旭........怎么可能呢!
“嘉嘉?”我抬头,是爸爸。
他应该是来医院看我的母亲的,“怎么坐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
我有时候可看不懂父亲,如果说我母亲的一生是被自己的性格毁了,那么父亲,可能就只能说是被身边所有的人联合毁了。
当年要不是祖父母接了我母亲来家里抚养,后来又力主让我妈嫁给我爸,也许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也许我爸爸也会跟三叔一样,找到心爱的,能够相处的人,和和美美的过一生。
命运这个东西,谁又能说得清。
父亲坐到我身边,有些无奈的揉揉我的头发,“出了什么事情了?让你这样愁眉苦脸的,说出来让爸爸听听。”
初初见我的时候,我爸爸真的是满心想要让我为哥哥报仇的。但是三叔的压力在那里再加上这半年我跟彭震彻底没了交往,我爸爸报仇的心思似乎淡了些。
虽然多年不见,感情不深,但是人老了,身边有个女儿,总归比从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强。
他能跟着我妈妈张罗着给我相亲,其实也是盼着我能好的。
我心里憋闷,跟母亲是决说不通的了,但是面对爸爸,我不想隐藏。
“今天相亲,妈妈给我安排见的人,是我前夫。”我说。
“这个我知道,你妈妈也跟我说过,她说那时候那家人就是嫌弃你们孤儿寡母的对你才不好,现在你有了爸爸,他们绝对不会在委屈你。我想着夫妻当然还是原配的好,所以也就没阻止。”
“她是这么跟您说的?”我难以置信,我妈妈竟然能这样轻描淡写的将曾经的事情带过去。
我此时的表情,我爸爸何等敏感的人,“难道不是这样?”
他认回我的时候,我已经离婚,对我跟章旭之间具体的问题,并不清楚,当然曾经的我,也不会主动的说起。
可到了这时候,我不想在隐瞒,有父亲陪着我,总归是能多抗拒我母亲一些的。
我轻轻的将曾经的一切跟爸爸说了。
父亲一直很沉默,听的却很仔细,等我说完,有些忐忑的看向他的时候。我在父亲脸上看到了一种杀气,这是曾经他在讲述哥哥死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表情。
我心里有些慌,急忙又说:“那人现在条件不错,可这些都是安家的那位老爷子弄出来的,他想要章旭重新跟我在一起,这样就给彭震扫清了绊脚石,这样的男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头跟回去。”
章旭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刻骨铭心,虽说时间过了,可以说忘了,可以说放下了。但是要我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那是万万不可的。
而且章旭现在明显是安老爷子的人,就算是我不会跟彭震再有什么前景,那我也不能这样傻兮兮的跳进安老爷子的陷阱,是不是!
我满心愁苦,却不知向谁说。
我父亲摸摸我的头,“这些年委屈你了。”
一下子就有些鼻酸,到这时候才能明白,父亲跟母亲到底还是不同的。我曾经以为没有父亲,我照样能生活的很好,可这样温厚的手掌,给我温暖与爱的感觉,真的跟母亲无止尽的嫌弃,是不一样的。
父亲强势,开口就是,“真想不到,我叶赫的女儿,还有让人这样欺负的一天。儿子我护不住,那是我没本事,现在如果连女儿都护不住,那我这辈子到底还能做什么。”
他这样的话,带着自责与关爱,让我一下子就放了心。
第一次在与妈妈的对抗中,有了更多的力量。
“那妈妈她.......”
我爸爸笑了,“你妈妈她......”说起妈妈他摇摇头,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想了一会儿才说:“你四岁离开家的,四岁的孩子已经能记人了,你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记忆里,却什么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
我还真是从没有想过。
这会儿想想,按说不应该啊,就算是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我也该记得爸爸、哥哥,这些最亲密的人。而我真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