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庄户人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土地就是他们立足的根本,顾三娘以前也是这么想的,那时她在县城干活,从早干到晚,一年到头也歇不了几日,想得最多的就是挣钱买地,等她家有了田地,她就辞工回去,和王银锁守着田地过好日子。

牛头屯里人多地少,不是实在没办法,寻常人家等闲是不会变卖田地,顾三娘和王银锁等了好几年,也就买了两三亩田地,后来王银锁自己去开荒,好不容易交了税银,又把土地种熟了,不成想人却死了。

如今,老里正给了两个主意叫王家兄弟俩人去选,这王金锁和王铁锁是即不想还地,又不想给钱,要不是老里正来多管闲事,这天大的便宜肯定是占定了,一时,他们两兄弟简直将老里正给恨透了。

看到王金锁和王铁锁摆明着不想拿银钱出来,顾三娘心里不禁又急又气,她是倒了啥血霉,嫁到这样的人家,当年刚进门时,兄弟三房还跟着公婆一起住,两个妯娌偷奸耍滑,每日想着往自己屋里划拉东西,反倒是她这个勤俭老实的不受公婆喜欢,再往后她在县里做活攒了些钱,这王家兄弟想尽花样到他家来借钱,还是她上门去闹了几回,他们总算才消停了一些,后来两家见捞不着好处,就时时在王银锁面前挑拨他们两口子的关系,要不是顾三娘硬气,她在县城的活早就干不下去了。

今时今日,顾三娘最恨的人就数王银锁,恨他有这么一群狠心的家人,更恨他早早去了,扔下她们孤儿寡母受人欺凌。

闹了这么大半日,日头早就升得老高,老里正也没功夫再跟他们磨下去,他看着顾三娘她公爹,直接说道:“我瞧着金锁他们两兄弟这是不想拿钱出来了,等会子我就叫我家老大过来,地契啥的该还就还,省得叫人说嘴!”

顾三娘她公爹连忙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又扭头对老里正赔着笑脸说道:“三叔公,老二媳妇儿这不是说了要银钱嘛,那地契过都过了,就别再麻烦家富兄弟了。”

依着他来看,自然还是田地更实在一些,银钱总有一日要用完,这地可是能一代代传下去的,再说了,到时田地给多少钱,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老里正斜眼看了他一下:“这是决定要地了?”

王金锁和王铁锁忙不跌的点着头,他们也不傻,老里正今日打定主意要为顾氏出头,再怎么也得卖这老不死的一个脸面,要知道在这屯子里过日子,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里正家,谁叫人家里正的位置是爷传子子传孙呢。

顾三娘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那些田地都是她和王银锁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就这么白白给了王金锁和王铁锁,她肯定是舍不得,可是王银锁去了,家里没有男人顶门立户,就算把地抢回来,王家人也容不下她们母女,与其这样,倒不如拿着银钱,她带着闺女到县上去讨生活,凭着她的手艺,再怎么也不至于饿死。

“你也是想好的?”老里正扭头望着顾三娘。

顾三娘抹了一把眼泪,她说:“全凭三叔公做主。”

老里正见两边都松口了,就微微点了点头,他看着王金锁兄弟俩人,说道:“我要是记得没错,银锁家靠下湾那儿有两亩田,上河村有三亩田,后山还开了七亩地,你们这是打算兑多少银钱给顾氏?”

眼看老里正这是要亲眼看着他们把银子拿出来,兄弟俩暗自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了一遍,想到要拿钱出来,王金锁止不住的肉疼,那神情自然也就有些僵硬,他说:“三太爷,你怕是不知道,下湾和上河那几亩虽说是水田,可老二不会侍弄,几亩田是越种越薄,顶多也就按下等田来算,至于那几亩山地,这才刚开出来几年,估计连收成都没有,没得还要白费粮种。”

顾三娘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家王银锁别的不会干,就是种地最拿手,家里的田地被他侍弄得跟花儿似的,她长年在县里做活,但每年春耕秋收都会回家帮忙,那几亩田地的收成她还是知道的。

“王金锁,你张口说瞎话害臊不?三太爷跟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要不咱们请他老人家去看看我家那田地咋样?”

王金锁梗着脖子,他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啥叫种田?下湾和上河的田地离着河水远,春耕时连水都接不到,不是下等田是啥?”

“我那几亩田都是连在一起的,有啥不好接水的,要是不好接水,你从我家扛走的那些粮食是打哪儿来的?”

说到这里,顾三娘越说越气,她指着王金锁骂道:“今日当着三叔公的面,不光是这些田产,还有从我家拿走的银钱,扛走的粮食和捉走的鸡鸭都得还回来。”

老里正皱起眉头,他看了顾三娘一眼,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顾三娘的话忍了又忍,终于是没有再说下去。

这回老里正来给顾三娘主持公道,其实还有一则原因,王银锁的地契是他家老大收了顾三娘她公爹的好处,私自给王家兄弟办下来的,虽说他没将顾三娘一个女人家放在眼里,只是这事确实做得不厚道,再说万一闹出人命到底不大好听,所以他才亲自过来了一趟。

不过,在老里正看来,顾三娘到底是个外人,这王家兄弟就是再混账,那也毕竟姓王,所以老里正的心里还是偏向姓王的,再说了,他帮着顾三娘要了一些银钱回来,也算是仁至义尽。

“田产这些都是有契约的,你说的那些银钱啥的,又没个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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