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耸肩道：“不好说，这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早一点醒过来。”
庞言绅蹙眉道：“所以你刚才对她说那番话，只是想刺激她？”
“要不然呢。”林邵笑笑。
庞言绅又看了看复漫馨，对林邵说道：“我们出去谈。”
林邵也看了一眼复漫馨，点头。
两个人去了阳台，将中间那道玻璃门关上。
“有件事，我想问你。”庞言绅开口道。
“请说。”
“你以前曾说过，复漫馨的自我意识很强，对催眠一类的心理暗示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
林邵颔首道：“我的确说过。”
有人或许看上去一副“我很好欺负”的模样，但内心可能远比一个四肢发达的男人来得更强悍。
林邵说道：“复漫馨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单亲母亲在现今社会仍旧处于被歧视的状态。
母亲的态度会给孩子造成一定的影响，而自己也会因为外界的感观而调整心理状态。
复漫馨据我推断，从她亲生母亲去世开始，她便有意识地封存所有不好的回忆，尽量让自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产生心理阴影。”
庞言绅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漫馨一直以来都是在强颜欢笑？”
林邵却摇头道：“并不是。”
庞言绅不太明白。
“复漫馨只是在内心深处造了一间房，上了一把锁。”林邵用手比划了一下，“房间里有所有不开心、伤心，甚至绝望的回忆。”
林邵解释道：“这就像我们去储藏室找东西，每次开门，里面的回忆都会影响到复漫馨，但不开门，这对她来说就只是一间上锁的房间而已。所以她的开心、愉悦，幸福都是来自于实实在在的感觉。”
庞言绅沉默着，目光注视着房间里的人。
林邵继续说道：“复漫馨看似软弱，实际上她清楚知道自己那间上锁的房子打开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下意识地会给自己心理暗示。”
庞言绅怔了怔，看向林邵：“她在给自己心理暗示？”
林邵一笑：“当然，否则，自己万一哪天忘记了，全都打开，岂不是要被那些负面的痛苦的回忆给淹没？”
庞言绅明白过来：“所以，她没有办法接受别人的催眠？”
林邵又一点头。
庞言绅又沉默了一会儿，眉头深锁。
“那么，我说的那番话，是压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吗？”庞言绅问道。
林邵轻扬唇角，悠然道：“我不知道。”
庞言绅意外道：“你不知道？”
林邵看向玻璃门，说道：“复漫馨没有醒过来，我并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可你说了她现在是在回避，也就是说她现在不敢面对现实。”庞言绅追问道，“这难道不是说明漫馨的心理防线瓦解了吗？”
林邵摇头道：“如果说复漫馨心里的那间屋子够大，那把锁够严，那么，等到她自我调节以后，醒过来的未必就是崩溃的她。”
更何况，她现在怀有身孕。
林邵没有做过类似的研究，只在几年前看过一例。
一个女人，在作为母亲时，有多么强大的生存意志。
他不知道当初那个女人是不是特例，也不知道复漫馨会不会成为同样的特例。
女人，是他最不想研究又期待研究的一个物种。
庞言绅蹙眉。
林邵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理解地问道：“庞总，我很好奇，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是想复漫馨彻底崩溃，还是想她安然无恙地醒过来。”
庞言绅眼神幽暗，沉声道：“我不知道。”
林邵颇为意外。
“我并不想她醒过来以后，依旧只想找简暧霖。”庞言绅没有隐瞒林邵，目光灼热地看着病房内，“我好像有点明白简暧霖的心思了，把人锁在身边，哪也不能去，只能陪着我。”
林邵挑眉，摸了摸下巴，问道：“爱情……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
庞言绅看他一眼，笑道：“你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林邵非常严肃地想了想，回答道：“死人算吗？”
庞言绅：“……”
林邵一笑：“我觉得爱情是非常浪费精力的一件事。”
当然，林邵也不是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只对死人感兴趣。
只不过和简暧霖还有庞言绅相比，林邵觉得，这么投入地去爱一个人，并不划算。
和别人谈恋爱，还不如他做研究更有兴趣。
林邵看了庞言绅一会儿，眼珠转了转，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额外帮你。”
庞言绅并没有就此动心，反而打量着林邵：“你有什么目的？”
林邵也直言不讳道：“我只有一个目的，做研究。”
庞言绅蹙眉：“做研究？”
林邵颔首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还有简少，以及里面的这位复漫馨小姐，引起了我对‘爱情’的兴趣。”
庞言绅冷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一个心理医生的兴趣居然这么广泛。”
“我的兴趣一直很广泛。”
庞言绅抱着手臂，说道：“说来听听。”
林邵看了一眼病房内，眼睛闪闪发光：“有件事你说对了，你说的那番话不管真实与否，复漫馨对此很绝望。”
庞言绅神色微敛。
林邵继续说道：“所以，复漫馨醒过来以后的心理状态绝对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
庞言绅正色道：“你是说，漫馨就算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