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在贾政的陪同下将府里彻底“搜刮”了一番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送陈大人离开的时候,贾政面色如土,在刚才跟随陈大人办差的过程中他除了带路之外,几乎再没有他说话的机会,而且陈大人的表现对贾家各房珍品物件的熟悉程度简直可谓是如数家珍。

贾政曾经听闻说皇上手下有一批暗探,专门替皇上监视臣子,以前,他对这一说法嗤之以鼻,觉得皇上英明神武,圣光独照,怎么会用这种不上为人所不齿的小人手段来窥视臣子,但是今日陈大人表现出的比他这个贾家人还要熟知自家所有的态度,让贾政不由得怀疑以前的流言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皇上手下是否真的有暗探对贾政来说并不是他当下急需要考虑的问题,他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是该如何去面对府里的人。

这已经不仅仅是贾政上奏折拒绝府里不盖省亲别墅,不迎元春归省没有事先告知府内,以至于府里空忙一场不说,还花费了不少银子进去。因为府里欠国库的银钱是一笔数额非常巨大的数字,这笔钱,就算是老国公在,府里鼎盛的时候去还,府里都不免伤筋动骨,恐怕得几年才能恢复元气,更何况,如今府里早已经今不如昔,虽没到了寅吃卯粮的地步,但是账面上的每一分钱都被派上了用处,根本没有富裕,可谓是捉襟见肘。因为贾政奏折上提到了这一点,所以贾家这次是通过家里的物件折变,各房的媳妇们的嫁妆也都算在里面,来还债。尽管没走当铺,而是由户部直接接手,但是估算价值的时候,还是不免被压低了几分。按照陈大人的话说,就算是银子上交国库的时候,还有火耗呢,何况这些个东西,若是无法出手的话,价值连城是它们,一文不值也是它们,所以皇上这次对贾家可是破例又开恩。

话是这么说,但是因为东西的价值被低估,贾家欠银数目又大,所以这次府里除了贾母因为年老,又是在贾家最兴盛的时候过来的,几十年积攒下来,私房多多,还剩下些个东西外,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都损失惨重,几乎没剩下什么。贾赦本来就爱个古玩金石这些东西,所以大房的损失,除了凤姐的陪嫁之外,大多在他这里,因为邢夫人出身寒薄,陪嫁的物件里彰显底蕴身份的物件不多,而且价值一般,所以只被陈大人挑走一对青玉天球瓶,算是逃过一劫。至于二房,贾政、王夫人和李纨就不用说了,宝玉因为受宠,房里摆的都是贾母和王夫人给的好东西,陈大人在他屋里走一遭后,博古架上基本上就空了。……几乎称得上是雁过拔毛,刮地皮了。

虽然贾政从头到尾只不过是领个路,其它的陈大人都不用他做,但是贾家人的眼里不这么看,而且贾政因为皇上已经认定奏折是他所写,碍于欺君之罪,而且他也不搞不明白奏折怎么莫名其妙的会变了内容,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了下来。这么一来,贾政可谓是犯了众怒,所以在他送完陈大人,回到府中时,荣禧堂贾母、贾赦、邢王两位夫人、贾琏和凤姐还有李纨带着一众姊妹以及宝玉赫然在座。

贾母深知她在丈夫过世之后,还能在府里做威风赫赫的老封君,除了皇家提倡的孝道之外,还因为贾赦和贾政的无能,需要她这个饱经世情的母亲给予指点,也因为她在大儿子和小儿子之间玩的平衡,还因为她厚厚的体己。贾母虽然不清楚府里已经快要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但是出的多,进的少,她还是知道的。她还知道,如今二房和大房只是面上保持着那么一点客气,一旦她归了西,二房立刻就会被大房分出府去。

说起来,如今大房和二房之所以不和睦,闹到现在这副状况,贾母也是有很大责任的,如果分家,按照规矩,祭田和永业田不能动,二房能分到三成的财产就已经不错。宝玉虽然在二房,但是她并非嫡长子,贾珠虽然故去,但是留下了贾兰这个嫡长孙,所以,以后宝玉所得也不会多,因此贾母想着她的私房在她没了之后,大部分留给二房,实际上是补贴给宝玉。她曾经向王夫人暗示过这个意思,而且为了进一步拿捏住大儿子,她也把她的私房向贾赦透露了那么一点,因为有这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所以在大房和二房中玩平衡她才能玩得如鱼得水,将两个儿子牢牢的捏在手心里。但是这一切全都被贾政这个她偏爱的儿子给破坏了。元春封妃,王夫人觉得腰杆子硬了,可以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了,她已经有点压服不住了,如今又没了钱,只靠着一个不靠谱的“孝道”制衡住王夫人,贾母心里没底。一想到此,贾母忍不住对贾政怒目而视。

至于王夫人,一想到,大女儿在宫里吃苦受罪,伏低做小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出人头地,皇家都已经降下圣谕,盖省亲别院,迎宫妃回家。这不仅是给元春长脸,也是给自家长面的事情,但是贾政却上折给拒了。而且国库欠银,就算要还,也该是继承了老国公爵位的大房来还,凭什么把他们二房算在里面?他一句话,就把自己这么些年管家,辛辛苦苦攒下的东西和嫁妆去了大半,王夫人心疼的滴血,原本她只觉得贾政没本事,整日只知道里和清客们谈文论画,其他什么都不干不了,凭借祖荫做了官,但是这么些年下来,靠着府里的背景和王家的势力,只升了半级,连个诰命都给她挣不来,实在是无能的很,但是现在看来,不仅不是个能成事的,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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