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楚云裳就从不觉得羽离素是喜欢自己的,如今亦然。
否则,怎能在重生回来的当天,就在自己仇敌之中,列下了那么一个“羽”字?
不,等等,不对。
或许,不该这样说,不该说他不喜欢她,而应该说他不是真心喜欢她的。
他或许是喜欢她,或许也是想对她好,但那是出自好处和利益至上的,当不得真。
想要利用,所以才会了解,才会接近,才会慢慢的布置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只为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成为他的人的同时,带来他所想要的一切。
多讽刺啊,又多可笑。
以爱之名伤她至深,他却偏还要装作真爱的样子,来求得她的原谅和释怀。
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虚伪的感情呢?
明明人之初,性本善,为何到了后来,总有人心肠都是掏出去喂狗吃了?
见楚云裳被乌发遮掩住的唇角好似扬起了一抹嘲笑般的弧度,羽离素微微敛眸,然后再抬起眼来,眼中竟是清澈见底的坦率:“对,你是楚家的长女不错,因着这一点我选你,情有可原。可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楚家的秘密,和你长女的身份这两点,我到底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你?”
他几乎是以一种执拗的态度,重复着问道:“我到底为什么会选你?云裳,你能知道吗?”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好似一个得不到回答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小孩。
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所以我才会选择你。
原以为她听了,至少也会有些动容。
却见她唇角笑容愈发的深刻,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
“为什么选我?羽离素,你觉得,在这个时候同我说这样一句话,有些太不合时宜了么?”说着,她微微仰起下颚,眸中神色愈发清冷,淡漠得几乎要刺痛谁的眼睛,“你为什么选我,这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和你,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啊。我们似乎,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了。”
羽离素呼吸一滞。
……对啊。
他们之间的婚约已经解除,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连那块被当做了订婚信物的玉佩,都早早的不知扔在了哪里,唯一能够被当做链接纽带的东西消失无踪,楚家四个女儿里他为什么独独选了她,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生了孩子,她嫁不了他,连做他侧妃都是勉强,所以他为什么会选择她,已经没什么意义可言了。
可是,可是,还是想告诉她,还是想让她知道,他喜欢她,他很想……
“你走吧。”
楚云裳再下了逐客令:“你再不走,我会更加讨厌你。”
“讨厌?”他轻声重复了一句,看她分明近在咫尺,可这咫尺却是天涯,两人之间本就有着极难跨越的鸿沟,如今这鸿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他都有些力不从心,“楚云裳,我在你心里,就仅仅只是个讨厌的对象,你半分都没动过心?”
这个问题,楚云裳连想都不用想,便直接答道:“没有。”
笑话,怎么可能对他动过心?
那些再好听的甜言蜜语,不过只是哄人的蜜糖而已。
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微笑着吞下他递来的蜜糖,甜蜜入腹,全化作夺命的砒霜,疯狂的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将她对他所有情分消耗得干干净净。
羽离素。
如你前世背叛我,便罢,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你。
可你为什么,背叛了我,还要反过来想置我于死地?
就如当初,月非颜切下我手指的时候,你若冷眼旁观,我还不会怎样恨你。
可偏偏吞食了我手指的流浪狗……
是你唤过来的!
是你将我的手指喂给那条狗的!
如此。
而今你因楚家秘密接触我,设计我,还绑架我的儿子。
你说你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还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想要表达你对我的感情,我还有什么道理喜欢你,而不讨厌你?
真是天大的笑话。
见楚云裳回答得如此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羽离素眸中最后一丝光亮闪了闪,随之便熄灭无声。
他长睫轻敛:“这样啊。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就赶快离开我的院子,否则别怪我翻脸。”
“翻脸?你想怎样翻脸,像对月非颜那样对我?”他说着,靠近一步,目光陡然变得有些冷厉,几乎是威逼般的态度,“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月非颜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对她?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不是向来都是最好的?”
说起月非颜,楚云裳就止不住的冷笑。
敢情真是狗男女,他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只会演戏的白莲花呢。
可他态度强硬,楚云裳又能软弱到哪里去?
当即便转过头来,眼中神色和他如出一辙的冷,却是比他还要更加的嗜血,带着股刺刺的杀气,黑色的瞳孔恍惚盈了血色,激得周围空气都似是要为之变得僵硬。
“她做了什么事?她做的事,比你还要更加让我讨厌,比你还要让我恨不得能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
楚云裳难得展现出心底如此嗜血的一面,眉宇间尽是脱胎于尸山血海之中的戾气,一时间竟教羽离素有些不太敢相信面前的人会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只能看得她眸中变得猩红了,从唇齿间说出的字句里也是带着独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