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旁摔倒在地的石敏厉声大叫,一路跪爬过去,连连哀求,“不要啊!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了!不要啊!不要……”

淡云步忍着剧痛,咬牙艰难吐出话语:“蒙太郎!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人是我!放了她!放了……她……”

蒙太郎犀利的眸光蓦地扫向石敏,恶毒一笑,抓着胸膛的狼爪猛地用力,狠狠戳入血肉深处,他另一只手掐住淡云步的脖子,凶恶吼道:“少跟老子谈条件!就你这臭道士给我虎哥提鞋都不配!老子告诉你!老子不但要把你撕了!还要剁成肉酱捏成肉丸孝敬我虎哥!哼!最后给你一句忠告!别以为我们妖类好欺负!惹毛了我们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哼!去死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时间和动作突然静止,唯独四周的雪花纷纷扬扬,宁谧中荡漾着平和的曲调,宛如超脱了俗世尘埃,空灵悠扬,令人尊崇敬意油然而生。

“阿弥陀佛——”雪霰飘洒的空中,观音大士静立莲花宝座,手持净瓶杨柳,眉宇间尽是大慈大悲的蔼然,缓缓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狐妹需要的是爱之守护,你岂能以恨来拔苗助长?罪过!罪过!”

蒙太郎离奇地怔在了原地,目光空洞无神,抓着淡云步胸膛的狼爪缓缓松开,恢复了手的形状。

他抬头,虔诚地望着高高在上的观世音,不由自主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颤抖着声音道:“菩萨……”

观音摇摇头,和蔼道:“先前本座曾向你许诺,只要今后你不再为非作歹,琉璃瓶便任由你保管。如今,你毁约在先,恕本座。不能让狐狸纯净的灵魂再受俗世感染。”

“什么?”蒙太郎大惊,面色一片铁青,急道,“不!菩萨!不要带走我的狐妹!不要!”

观音恍若未闻。平静地伸出手,洁白的掌心流光溢彩,与此同时,藏在蒙太郎怀里的琉璃瓶倏地消失,眨眼间已落入观音之手。

“狐妹!狐妹!!狐妹!!!”

纵然在蒙太郎撕心裂肺的狂吼声中。观音的声音依旧有种穿透灵魂的力量:“阿弥陀佛!你莫难过,本座并无意要拆散你们,只是,大劫将至,她留在你身边诸多不利。如若你有心悔改,就要放下仇恨,他日修成正果之时,便是你们重逢之日。”

蒙太郎连连点头,突然昂首追问:“菩萨!你要带她去哪儿?我到哪儿才能找到她?”

观音浅笑轻语:“南海普陀山,碧波莲池。”

说罢。莲花宝座旋转出神圣幽光,随着光芒幻化远去,观音转眼消失在茫茫苍穹之中。

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露的手背狠狠砸向雪地,吱嘎声中,蒙太郎宛如受伤的野兽,压抑低吼:“狐妹……狐妹……”

一边发呆的石敏总算反应过来,不顾冻得发红的双手,奋力朝淡云步爬去,惊魂未定小声呼唤:“师叔。师叔你怎么样?师叔……”

被蒙太郎这么一折腾,对身受重伤的淡云步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此刻深陷入雪地中,漫天飞雪几乎将他掩埋。而胸口的红雪更是触目惊心,渗入骨髓般的寒冷,浑身颤抖不已。

石敏看着他的惨状,惊怔地瞪大眼,再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慌乱地将他扶抱起来。解了衣带毫不犹豫裹入怀抱,难过地直哭诉:“师叔……师叔你不要死啊!你不是说将来还会收我为徒吗?不要啊!不要死!师叔……”

淡云步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眼睛已无力睁开,只是虚弱地说道:“别担心……我……我死不了……”

“呜呜……师叔……都怪我没用!要是能一下子逃到苍篱山那该多好?都怪我!都怪我……”

渐渐恢复理智的蒙太郎回头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冷冷盯着淡云步,眼里的怒火不知何时灭了,变得一片深邃幽暗。

突然,他转身,只字未留,走的潇洒决然。

那一刻,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当初虎哥的坚持。

原来,退一步,真的能海阔天空。

……

眼看着狼妖走远,石敏这才面露欣喜,感觉到怀中男子突然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一颗心又猛地沉了下去:“师叔!师叔你醒醒啊!狼妖走了!我们没事了!你快醒醒,这里太冷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师叔!醒醒!”

闻言,淡云步艰难地挪了挪身子,想借着石敏的力道坐起来,却只是徒劳,几次三番后,他失望地摇摇头:“你……你还是别管我了……自己走吧……”

“不行!”石敏果断拒绝,哭叫,“要走一起走!”

“可是……”淡云步苦笑,“我没有力气……”

石敏不依,再施展方才的法术试图遁空脱逃,无奈第一次误打误撞地成功,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压根就不起作用了,焦急之际不禁皱了皱眉,一番思量后,她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将淡云步扶趟下来,自己则跪趴在雪地上狂挖坑。

淡云步侧头看着她,目露疑惑:“你……你要干什么?”

石敏边挖边笑道:“师叔你别紧张,我不会把你埋了的!”

闻言,他不禁失笑,纵然浑身已冻得毫无知觉,心却在那一刻欢畅了许多。

不一会儿,石敏见坑的深度刨得差不多了,于是蹲到坑里,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污泥,回头冲淡云步喊:“师叔,你用点力气趴到我背上,我背你走。”

淡云步苦笑摇头:“别傻了……你背不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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