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在帝王广场等车,没等到601路,倒是一辆黑色路虎揽胜杀气腾腾地停到他跟前,沈彻后知后觉地认出那是jason的车,还以为对方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等那车窗玻璃摇下来,脸上的表情霎时就僵住了。

驾驶席的俊美男人戴着一副超大雷朋墨镜,头发和脸上看得出才刚做过造型,身上还夸张地穿着一件浅灰色翻领呢子大衣。

安嘉冕朝怔在路旁的卷毛青年一别下巴:“上车。”

沈彻只怔了一小会儿,立刻眉头一紧,掉头就走。

“沈彻!”安嘉冕的声音从车厢传出来依然压迫感十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下车!”

你下车关我什么事?沈彻不以为然,然后蓦地站住。正对面的王府井百货入口旁就是一面闪瞎人眼的安影帝为时尚腕表代言的巨幅灯箱广告。这里是帝王广场,人流量极大,这会儿黑色路虎后陆续有大巴车驶进站点,私家车这么大张旗鼓占在公车站上,已经引来一串不耐烦的喇叭声。等车的乘客也好奇地探头打量起占道不走的suv,如果这会儿真有人走过去往车窗随便那么一瞥,肯定都得出乱子,更不用说……

安嘉冕说要下车,他绝对能说到做到。

沈彻气不过地转过身,路虎车的副驾驶座车门“咔嚓”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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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行驶,驾驶台上放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着,安嘉冕知道肯定是jason打来的,根本连接都不接。手机铃声一停下来,车厢里就是死一样的沉闷。沈彻一路都别过头望着窗外,他不知道安嘉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安嘉冕这一身行头就知道他是工作半途跑出来的,心说反正我不急,我还不信你能把车开到机场去。

没过一会儿手机铃声又不屈不挠地响起来,安嘉冕瞥一眼扭头望着窗外的沈彻:“帮我把手机关了。”

沈彻没理他,直接闭了眼睛睡大头觉。

“赌气啊,”安嘉冕边开车边冷笑,“沈彻你几岁了?我记得下半年就满二十一了吧。你以为你还是初中二年级?哼,赌气……”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叩着,“这些年光长个子没长脑子是吧,就因为跟我较劲拒绝jason,我看你要幼稚到什么时候。”

沈彻张开眼,目不斜视地望着挡风玻璃后的风景,平静无波地道:“我没有那么幼稚。”

“哦,那为什么不签,你不是做梦都想当演员吗?”安嘉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会是怕我吧。”见身边人没有说话,安影帝下颚一绷,带着一脸讽刺的表情点点头,“原来是怕我。”

jason的催魂电话又响起来,安嘉冕抓过黑色的xpeia直接关机了事:“你怕我给你下绊子还是怎么?你以为我每天闲得要死整天就想着怎么收拾你?不过你这人从小就胆小惯了,教你游个泳,一米五深的水都不敢下。”

想起过去的事沈彻就像被踩了一下,不服地回了一句:“我没有不敢下。”

“是吗?”安嘉冕嘲笑,“那我一走你在那里慌个什么劲?”

沈彻有点气,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现在还逮着我不放,那个时候我才多大!而且你能说你完全没有责任?我不是不敢下水,而是大傍晚的,那河边又静得死人,我一出水就看见你不见了,我能不慌吗?

口口声声说会在一边看着我,结果呢?我一开始以为你在开玩笑,还喊了几声,你回答我了吗?我担心你被急流卷走了,到处找你,我怕下水我会跑到深水里去找你?!

这些委屈已经无法说出口,沈彻只能干瞪着身边脸色淡漠的安嘉冕,有气无处发。耳边好像又响起低低的涨潮声,涨潮的时候很危险,但是他那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次次潜进水里找人,结果一脚踩空,被急流卷走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死定了,这个时候杀千刀的安嘉冕才不晓得从哪里跑出来把他从水里半死不活地拖出来。

黑色路虎畅行在高架桥上,安嘉冕注视着纵横交错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那一天是星期五,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每周只有这一天他才能被允许去医院看望爷爷。

爷爷那个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人清醒的时间很少,有时看见他还不认识,但他觉得哪怕是看着爷爷睡着的样子也是好的,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家有亲人的。

他知道自己一向不受二叔三叔待见,自从被爷爷安排搬出安家,寄宿到没有血缘关系的姨妈家后,能见到爷爷的次数越来越少,说什么老人家需要静养不受打扰,让他一周只来看一次就够了,借口真是比唱得还好听。

之前都好好的,可是这一次当他大老远从庚影回来,却被挡在病房外,被告知不能见面。

他还记得自己很客气地对二叔安排来照顾爷爷的管家说了谢谢,转身平静地离开医院。

其实这么演有什么用呢,不管他表现得多么谦卑无害,那两人始终觉得他是个威胁。不过他们这么提防他倒是没错,但凡给他一点机会,这些都会十倍百倍的返还。

可惜这一天,他身上最后一丝血缘的纽带也断掉了。回到家倒在床上心情无比糟糕,偏偏这个时候沈彻还一个劲缠着他去河边游泳。他烦躁地用手背盖住眼睛,听着门外的沈彻锲而不舍地敲门喊他:

“走啦,天气这么好,干嘛窝在房间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窝在房间里吗?你能让我安静一下吗?

“后天我生日,你明天晚上就回学校了,就当帮我庆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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