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气氛凝滞。

今天是正日子,太后也来请安了。“母后,我这身子还不知道能请几次安,您就别劝我了,我也替先帝尽尽孝道。”

谁听了这种话脸上能笑出来?谁看了一个脸色蜡黄,皮包骨头风一吹就能飘的人,心情能好?

一个都没有。

甚至连太皇太后想的都是:别出来了,看的人难过。

太后明显是已经进入熬日子的阶段了,嘴上说着替先帝尽孝,再看看老姐妹什么的,但是带来的都是心塞。

吴贵太妃脸上明显僵了僵,扭过头喝茶不说话了。她跟太后不对付,早就想着太后要是去了该多好,不过这个想法不包括太后死在她面前。看着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一点点熬到油尽灯枯,除了心塞就是心塞了。

婉玉坐在稍微靠后的位置,她现在隐隐有失宠的迹象。

原本来了慈宁宫,她是太皇太后眼前第一得意的人,从来都是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小凳子上的,凳子有点矮,坐着不大舒服,不过是种荣耀和体面。但是自打前皇后被关了禁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了贤妃,太皇太后就不怎么待见婉玉了。

婉玉按照自己皇宫第三代媳妇的身份,坐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大头头不待见她了,婉玉的日子还能好过?

没办法,她过的依旧挺好。

这一次的皇后被废,让人不禁想到了现在的太后,虽然那次事件瞒的紧,但是纸包不住火,最后的结论还是跟婉玉有点关系。

在她手上都栽了两个皇后了,剩下的人算算自己姓氏前的位分,都不够降的,于是对婉玉,绝大多数人是敬而远之了。

至于宫里下人们所谓的看人下菜,克扣份例什么的,那也得有主子在背后给撑腰才行啊,让宫女太监们自己蹦出来得罪亲王妃,除了死就是丢差事了。

“你这性子跟你母亲到真是不像。”坐在婉玉身边的清王妃道。

慈宁宫里两列椅子,每列十个,也差不多划成了三个小团体。前面两三个是能听见太皇太后问话的,这是最得宠的一波,中间三五个,不上不小,自己聊自己了。后面的几个,跟太皇太后离的远,摆明就是那种占个位置了事的。跟前面的人讲话也得扯着嗓子,于是算是另一个小团体。

婉玉现在就在这最后一个小团体了,听了清王妃的搭话,她笑了一笑,道:“您跟我母亲认得?”

跟人聊妈是个搭关系的好手段,只是这妈已经死了,效果大打折扣。

“早年我跟她一届选秀。”清王妃脸上略有怀念,“你母亲倒是个通透人,要不是……她也是有大造化的人。现在换了你,也一样。”回忆结束,清王妃脸上的表情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有点尴尬,道:“咳,你看我怎么跟你说这个了。”

婉玉脸上挂着个公式化的笑容,她对这个一点都不好奇。她爹妈两个感情好的很,不用挑拨离间,没用。

婉玉没接话茬。

“咳,都好些年前的事儿了,总提那些干什么。”这个声音温温柔柔的,属于先帝庶长子康齐的正妃殷氏。

殷氏在婉玉下面一位坐着,前面因为康德摔了脚,所以他修皇陵的差事被康齐顶了。修皇陵不是什么好差事,修的慢一些得十几年,所以殷氏心里是很感激婉玉的。

她跟康齐两个相处的不怎么样。

于是自打婉玉坐过来,殷氏时不时就跟她表达一下善意。

“是啊。”婉玉冲殷氏一笑,眼角往清王妃那里撇了撇。“我都成亲了,我母亲选秀,要不是……记得的人也没多少了。”

这明摆了就是说清王妃搬弄是非了。不过没等她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慈宁宫里突然冲进一队侍卫,领头那个道:“陛下有旨,宣清王妃前去问话!”

说的是问话,可这架势明显是抓人的节奏,慈宁宫里都是些养尊处优的贵人夫人们,哪儿见过这个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

年纪大的吓的都快从椅子上跌下来了,年纪轻的忙着避人了。

清王妃就坐在婉玉身边,侍卫倒也不敢真的上手,往她前面一立,打头的行了个千儿,“王妃,请吧。”

就在侍卫冲进来的时候,婉玉跟殷氏两个已经拉着手躲进门背后的帘子里了,见到侍卫退干净,她俩才出来。

慈宁宫里已经是人仰马翻了。

太后又撅了过去,太皇太后口中直道:“不孝子弟!”也不知道骂的是清王爷还是皇帝。

这时候出来说话的就是翠竹姑姑了,她先将不相干的人遣散,又差人去请太医。后面的事儿婉玉就不知道了,她现在也属于不相干的人了。

婉玉和殷氏一块出了慈宁宫,一个往南三所走,一个要从北边的神武门出宫。走了没两步,殷氏道:“这一家子的男人!”说完还哼了一声。

可不是,婉玉也想跟着骂一句了。

让侍卫直接冲进慈宁宫里捉人,太后其实不是他亲妈吧,太皇太后其实也不是他亲祖母吧。

回到南三所里一问,好么,据说是被清王爷气到了。

清王爷修皇陵的时候,当着祖宗的面跟两个小太监同榻而眠了,当然这是康德委婉的说法。

“二叔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关上门,康德也敢跟婉玉抱怨两句。不过这句话有两个解释,一来是二叔做了糊涂事儿,二来就是二叔这么糊涂,没防备被人陷害了。

这位清王爷都多大了,还两个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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