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延抬脚就要往前院走。

徐泽一把拽住了时延的袖子,急道,“哥,你脸上破了!”

“没事儿。”时延退了一步,拉住徐泽的手一起朝前走,轻描淡写,“就是路上被树枝划了一下。我们先去看看孙大娘。”

“唐伯伯,大娘怎么样?”时延快步走到床前。

唐安民脸色黑沉地难看,一手拿着电话筒冲时延点了一下头,嘴里的话却又急又快,“赶紧把车开过来,你妹妹晕倒了!”

估计是在和孙立国通电话。

床上,孙秀仰躺着,脸色白得吓人。

唐安民扔下电话,抱起孙秀就往外头跑。时延和徐泽跟在后头,也跑到了大门口。

一辆大众刷的一声停住了。唐安民把孙秀放在后座,姿势调整地舒服些。刚要关门,就见外头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直愣愣地望着他。徐泽泪眼朦胧,时延神情怔怔,像是都被吓住了。

唐安民一抿嘴,勉强对徐泽笑了一下,“徐泽,别怕,大娘会没事的。”

微微仰头,他对时延点了一下头。时延也点了一下头,心情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巨石似的呼吸不畅。

门一关,车子绝尘而去。

7月,满地由青转黄的玉米,遮住了远去的车子,时延和徐泽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哥,”徐泽往时延身侧靠了靠,脸上写满了忐忑不安,“大娘会有事吗?”

时延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把小孩落在自己怀里坐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时延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死亡,他已经见得太多太多,可是他不忍心让徐泽这么小就目睹和承受。也许,孙大娘只是昏迷而已。

可时延看到那张青白脸的一刹那,脑子里只有死了这个念头。

没什么心思吃饭,时延在大锅里加了水和米,坐在大灶前头烧火。徐泽一直跟在他身边,这时候也坐在小木凳子上,望着炉膛出神,小脸映得通红。

“哥。”徐泽突然开口。

“嗯?”时延转过头。

徐泽的声音几乎被炉膛里噼里啪啦的声音盖过去,“上一回我差点掉进冰窟窿,你是不是哭了?”

时延哑然。

“我听见你哭了,”徐泽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咕哝出来的,没了那种稚气,反而带了一丝异样的沉重,他扯着t恤的胸口,小熊的脸都被揉成了一团,小脸染上浓浓的哀伤,“你又为我哭了,是不是?”

时延身体一震。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不得不承认,徐泽他的确不像是一个孩子。这二十多年朝夕相对,他从来没有试图知道徐泽被丢掉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一开始是不在乎,后来是怕伤到徐泽。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想知道徐泽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会是什么,让一个孩子对人的情绪如此敏感?

时延不敢深入去想。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发狂,会控制不住心里头那头野兽,放它出来到处撕咬。

跟着时延以后,徐泽总是笑。他笑得时候,时延觉得在单纯不过。可他露出难过的表情的时候,时延总觉得他小小的年纪却藏着深重的心事。

徐泽没说过,时延也从不问。

“小泽,”时延伸手摸了摸他红彤彤的右脸,没有笑,目光却传递着柔和,“别怕。”

“哥哥在,”徐泽蹭了蹭他的手掌,闭着眼睛仿佛自我催眠似的,“哥哥在。”

“嗯,哥一直在。走哪儿都会带着你,绝不丢下你。”时延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两手捧着徐泽的头,无比郑重地在徐泽头上烙下一个吻。这个吻就像是一个承诺,一个保证。

“哥……”徐泽轻轻摸上时延耳侧那条伤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创口贴,撕开,贴上。

时延微微眯了眯眼睛,徐泽总是聪明的。

枝条划在脸上至多拉个柳子,怎么也不可能划出一道那么深的伤口。徐泽眼瞳后深藏的那抹忧心,昭示着他撒谎的失败。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夜里两点多,前头的电话响了。如果是白天,未必能听见。可是静的出奇的夜里,那串急促的铃声就像是在山谷里敲响了铜锣,声音在耳边嗡地一声,振聋发聩。

“哥。”徐泽突地坐了起来。

时延已经下了床,一把把徐泽夹上了背,穿上拖鞋就往前院跑。

夏夜无风,黏腻的汗水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滚落下去。

“哎,唐伯伯,我是时延。”时延拿着话筒俯着身子,徐泽凑在话筒边,“小泽也在。”

“大娘醒了?!”时延尾音一扬,徐泽眼睛发亮。

“哦,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小泽的。”时延的语气缓和下来,“我明天可以带小泽过去吗?”

“嗯。县人民医院,我知道了。”时延点头,“那我先挂了。”

“没事了,”时延摸了摸徐泽的后脑勺,手指捏在后颈两个小窝里,像是黏住了似的分不开,对上徐泽期盼的大眼睛,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没事了,小泽。”

孙秀是高血压,加上过度劳累、没休息好,突然昏厥,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情况也比较稳定。

“太好了!”徐泽往上一蹦,像只袋鼠似的挂在了时延的脖子上。

时延艰难地朝前走了几步,掐住徐泽的胳肢窝朝上一戳,小孩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时延逗他,故意突然松了一下手臂,徐泽忽地掉下来。

“啊啊啊啊——”徐泽吓得尖叫。

时延及时又掐了一把,


状态提示:第37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