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将从学堂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远的看到自家酒楼灯火通明,人声喧哗,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小将!”

一声惴惴不安的喊声在耳边响起,罗小将脚下的步子一顿,朝喊他的人看去。等看清是罗兴祖抱着个包袱一脸灰色的站在角落处时,他嘴巴顿时能吞下个鸡蛋,但只片刻,他却是回过神来。

当日,青果让他拿着钱找人写那份休书时,就跟他说明白过,休书露面的时候就是他爹扫地出门的时候!而不到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们绝不会拿出那份休书。

罗小将压下心头翻滚的心绪,朝罗兴祖走了过去。

“爹,果儿把工钱给你结了吗?”

罗兴祖在门外等了一下午,就是想着等到罗小将,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谁会想到,一见面,罗小将竟然问的是他工钱结了没!那代表什么?

“小将,”罗兴祖哆了唇对罗小将说道:“那份休书,你……你知道?”

罗小将点头,“我知道,是我找人写的,花了十个铜板。”

尽管早就猜到了,但是罗兴祖还是不由的再次软了脚,整个人往后一退,靠在了冰冷的墙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罗小将。

罗小将坦然的迎着罗兴祖的目光,虽然他才上几天学,箩筐大的字没几个,可是这不妨碍他向先生请教。他永远都会记住,施举人告诉他的那句话“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爹您还有事吗?没事,我进去了。店里忙,我得着便要往里走。

“小将……”罗兴祖上前一步,叫住了罗小将,“小将,爹错了,爹以后再不理你大姑他们了,别让爹走,好不好?”

罗小将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脸上闪过一抹犹疑,漆黑的眸中也是满满的痛色。便在他几乎想要开口说“好”时,耳边却又响起青果的话。

“必须让爹对爷和奶他们砌底死心,我们才能重新接纳他,不然,以他的个性,我们这一辈子都要被他拖累的永无出头之日!”

而很显然,现在的罗兴祖还只是嘴里说说,就如同当日他激愤之下自请出族。他还是那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人!

“爹,您说什么呢,您是孝子,是好兄弟,怎么能为了我们,让您惘顾人伦呢!”罗小将扯了抹难看的笑,回头对罗兴祖说道:“趁着天色还不是太晚,赶紧去回村里吧。不然,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话落,逃似的进了酒楼。

留下罗兴祖一个人怔怔在立在原地!

罗小将进了酒楼,把身上青果替他做的放回自己屋里,换了身粗布衣裳走了出来,撸了袖子就帮忙干活。

晚上的生意没有中午好,戌时还差一刻,最后一拨客人走了后,林氏带着青萍和小将收拾大堂。

“娘,今天谁来过了?”罗小将这才逮着机会问话。

林氏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你大姑和大姑夫来过了。”

罗小将的眉头便拧了拧。

“娘,我爹还在外面。”青萍扯了把林氏,轻声说道。

林氏叹了口气,对青萍说道:“你要是不忍心,你就去厨房干活吧。”

“我……”

青萍抿了抿嘴,不再说话,只一门心思的干活,眼睛再不敢瞟向门外。

等收拾妥当了,一家人洗洗便上床睡了,因为明天一早还要去采办当天的菜,而管这一块是林氏,所以她根本就没心思想罗兴祖会不会还在外面,头挨着枕头,便睡着了。

青果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做餐饮这块,说实话钱是真的好赚,但人也是真的累得像条狗。之前是没想到,现在想到林小桃的事,青果哪里还能安心睡。想着,明天趁着上午不忙,去趟她三姨家。

这个晚上,青果恶梦连连。

不是梦到她三姨被那个刘三凤给逼死了,就是被刘氏磨得不成人样。以至于,半夜从梦中惊醒,愣是睡不着,便披衣坐了起来。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青果想了想,拿了盏油灯轻手轻脚的下了地,然后径自去了前院。她没有开门,而是从门缝里往外看。

外面黑漆漆的,只模模糊糊的能看清建筑的影子,除此之外很难看清别的。青果就差将整张脸都贴在门板上了,就算如此,她看见的范围还是有限。

“果儿。”

身后响起一声压得极底的喊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青果手中的油灯一晃,差点就掉在地上。等她回头,见是罗小将披着衣裳站在她身后时,青果连连拍了胸,呸了几声。

“哥,你想吓死我啊!”

罗小将憨憨一笑,走到青果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把脸趴在了门缝上,嘴里说道:“看到了吗?”

“没看到。”

“要不,打开门看看?”

青果默了一默,摇头道:“算了,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再说吧。”

罗小将点了点头,将贴着门缝的脸收了回来,兄妹两人相对无语,只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浓浓的萧瑟。

“哥,我是不是特别狠心,特别没有人味?”

“谁说的!”罗小将当即不乐意了,他上前搂了青果的肩,轻声安尉道:“你别把事往自己身上揽,都是哥的主意,是哥要这么做的,跟你无关。”

青果笑了笑。

为了不让这气氛继续下去,青果决定换个话题。

“哥,明天我想抽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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