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夜里,咿呀,老门生锈,动一动都能发出十分刺耳的声音。这对于喜欢安静的齐云烟来说,是很难以忍耐的。她小心地拉开门,很慢地拉着,其实,她也只不过是想,把刚打扫过门前落下的笤帚拿回来。

自从齐夫人和金嬷嬷那件事后,齐家里大多家丁都被齐老爷子遣散回了乡下。毕竟,齐夫人那个诡异的死法不是什么好事,为了避免底下人平日里长舌与外面的人说话,不小心将这些事说了出去,因此都用掩口费一概打发走了。如今,齐家里只剩一个厨子,一个王管家,以及一个王管家的老婆王嫂,没有其他家丁了。

王嫂一人包囊了府里里里外外的家务极不容易,齐云烟偶尔,偷偷自己拿了工具帮着打扫下屋前,因为知道王嫂忙的事儿太多了,肯定顾不及。齐家再如何,门面不能被人看低了。只是她这个小姐,若是真落到做打扫的活儿,未免被人说话。只能晚上偷偷地来。

两手刚把门拉开了条缝隙,月光照在门前,隐隐绰绰,见是两条影子挡在台阶上。

齐云烟放在门缝里的眼睛,立马眯成了一条线,仔细地端详,是什么人,不是立马打开门迎客。

夜深人静的,是什么人走到齐家门前来。一般来访的人,也都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可见,她是个谨慎到每一点的人。

宮相如站在齐家屋前的台阶上,望过去,正好对上她从门缝里往外偷看的眼睛,唇角微微飞扬:这是她自己的家,怎么好像贼一样的动作?

齐云烟眨了两下眼睛,是终于从月光照下的光圈里辨认出了人的脸廓。那立在她面前,与她对视的男子,一身官服常服,文质彬彬,风度悠然,宛如一株叶兰,有着兰花的幽谧和优雅,又有着如剑一般的锐利和英气。

他那双眼睛,常常在深默如海中露出一抹忧郁和惆怅,人家都称他是胸怀天下心系百姓的贤官,宫大人。

心口处突然是跳了好几下,有些让她呼吸急促。

应说,自小她常到宫家串门,对他并不陌生。但是,她是有点怕他的。何况,今日在自己好像做了亏心事之后。

宮相如走上前,直走到门前,玉立的长身几乎盖住了那条门缝。使得她的眼睛是无处可逃,只能是看着他。

那一瞬间,在他未开口前,她啪嗒,两只手果断地把两扇门往前一推,紧紧合上了那条不到一指的缝隙。

跟在宮相如后面的六叔,看见她这个动作,瞬间愣了。

这齐家小姐是怎了?

看见他家少爷还当着他家少爷的面把门关了?

按理说,不可能不认识他家的少爷。再说,即便不认识,也该认得他家少爷身上穿的官服吧。以齐家比较低的身份地位,还不快快开门迎客。

六叔皱着老眉,走上前,举起手心,要拍打齐家的大门。

宮相如道:“等等。”

他同样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声拍打人家的屋门,弄那么大的动静,又不是查案办案,有失礼仪。何况,他这次贸然前来,之前没有先派人来说,已是有些失礼了。

知道少爷是个很注重礼节的人,六叔放下了手。

在门另一面,齐云烟两只手抵在门板上,呼哧呼哧,低头,云息吐喘。

一道人影,可能是闻及声音,穿过院子,走到了她这儿来,见到她,问:“小姐,是谁来了吗?”

齐云烟猛地抬起头,转头,见到是王管家,只觉脊背上马上又爬上了一层冷汗。她张张口,还来不及找到借口搪塞。

门外面,清雅如丝的嗓音仔细传来:“请问府里有人吗?”

王管家怔了怔。还真是有人站在屋门前。这就怪了。有人来访,小姐怎么不给人开门。

齐云烟接到王管家递来的疑问,益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低下脑袋,直接将手从门上撤了回来,转身,撒腿往院子里撤,是穿过院子,不知走去哪儿了。

留下王管家一个人傻愣着,不知这门该不该开。

只是,听这门外人的声音,似乎哪儿熟悉。

宮相如是知道肯定有人站在门里的,因此又说:“鄙人宮相如。”

宮相如这个大名,京城里无人不晓。王管家吓了一跳,立马将门拉开。见,门前站的男子真是穿着一品官服,是那刚柔并济的刑部尚书宫大人时,王管家两条腿抖了下,拱手道:“大人。”

叫了句以后,是连怎么说话都不清楚了。王管家这会儿脑子里变成一团浆糊,是许多人初次见到刑部尚书突然到访的反应。刑部尚书,这意味什么,查案办案砍人脑袋的官。天知道,反正没人希望,这砍人脑袋的官突然到哪家来做客了。

王管家现在就很怕,这宮相如突然到齐家来,是要查谁办谁,莫非是想抄齐家?算了。这齐家,不用他抄,都已经七零八落了。哪怕他家老爷,近期才听说要被接连提拔两级。

见这王管家站在门口,打开门之后,身体横立在门前,和齐云烟基本一个样。宮相如眸子微眯,问:“你家老爷呢?”

王管家不敢代自己主子抓主意,而且,这宮相如多大的官,真是要上哪家哪家真敢拒客,反正王管家没这个胆子,因此,他后悔了,刚才自己应该学齐云烟装作不知道溜了。还是他家小姐聪明。

“请宫大人到屋里坐坐,小的马上去告诉老爷宫大人来访。”王管家运用了缓兵之计,先把人请进屋里,上杯热茶哄着,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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