樛木垂眼看着小孩儿，一点感情也没有，解释道：“你已经死了，所以才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饿。”/p
苍梧九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就这样告诉他，也太残忍了！”/p
樛木扯了扯嘴角，“谁说活着就是美好的，死了就是残忍的？”/p
苍梧九天无言以对，怜悯地去看小孩儿，小孩儿面上没什么悲伤痕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哦……”/p
樛木继续执行他的公务，对那爷爷说：“今晚京师还有三位将死之人，你们在黎明之前，会被我带回地狱。在此之前，你们可以以鬼魂之身，在京师这片地方随意飘荡和闲逛，最后去看看想看的地方，见见想见的人。但是，切记不要出了京师，因为京师之外，就不归我管了。到时候你们变成了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可怨不得我。”/p
那老爷爷一看就是老实人，认认真真听着樛木的话，不时点头，最后说道：“好，好，知道了。”/p
然后他牵着孩子往大街上走去，走到路口，却停住了。/p
雪花纷飞，手牵手的老人和小孩站在原地，不知道往左还是往右。/p
苍梧九天隐约听到爷爷喃喃说：“本来说带你再回咱家看以看，可爷爷突然想起，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大水把房子冲塌了，我们爷孙俩是逃到这里来的啊。可是爷爷没本事，竟叫你跟着我挨饿受冻死了，爷爷对不起你死去的父亲母亲。也不知，能不能在地狱见到他们俩……”/p
樛木看苍梧九天直愣愣地看着那对爷孙，几乎以嘲讽的语气问他：“九公子心疼？”/p
他抽抽鼻子，不解地看他，反问：“你不心疼？”/p
“为何要心疼？”樛木负起手，朝另一个方向走了。/p
苍梧九天追上去，“你真是冷血！”/p
樛木默然点头，“我们鬼魂的血是没有温度的，你说得没错！”/p
“……”/p
他回头瞟了他一眼，“九公子还要跟着我？夜深了，不回去吗？”/p
苍梧九天摊手，“回哪儿去？我也是个没家的可怜人！”/p
“四方尚客栈啊！”他抬脚继续向前。/p
苍梧九天不敢相信，“你居然还知道我住在四方尚客栈？”/p
樛木拐进一个小巷子内，巷子漆黑，一点亮光也没有，雪花落在地上，湿哒哒的。/p
苍梧九天双臂交叉于胸前，“你一个小鬼差，怎么什么都知道？知道我是九公子，也知道我哥是三公子，还知道我们去地狱是要做什么。你到底什么来路？”/p
对方步履轻盈，语调平稳，“九公子不是去听过说书了吗？我是前朝青虬静倚长公主的面首，樛木！”/p
“你还知道我们去茶馆听了书？”苍梧九天音量逐渐飘高。“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p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他说完停下脚步，蹲下身去。/p
苍梧九天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脚边躺着一具尸体，他跟着蹲下去细看，死的人是个中年男子，腹部被人捅了一刀，身上被人搜过一般。看样子，他中刀之后还与人激烈搏斗了一番，大概是遇到了抢钱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