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应声说道:“这两天我也在思忖此事。如今昆阳城内的贼兵已成瓮中之鼠,不足为虑了,若是能再进一步把波才也留下,自是最好不过。”

皇甫嵩问道:“将军可有计了?”

朱儁人很聪明,但聪明分很多种,不一定都擅长战阵计谋,他在这方面并不擅长,摇了摇头,说道:“尚无良策。”问皇甫嵩,“将军今暮召吾等前来,必是胸有定见了?愿闻其详。”

皇甫嵩笑道:“谈不上‘定见’,不过确实有了点想法。”

“噢?是何妙计?”

“欲要留下波才,不外乎两策,或野战歼之,或分兵去围舞阳。”

“舞阳城中亦有两万贼兵,我军总共才四万余人,怕是难以同时围击昆阳、舞阳两城。”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於今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野战歼之。”

“波才在舞阳城中,如何野战歼之?这几天他虽两次派兵欲渡澧水,然这两次他都只派了四五千人,我等就算把这四五千人歼灭了,他还有万余人。在知道他所派之贼兵被我军歼灭后,他定会立刻弃城南遁。这样一来,他那万余人马可就留不住了。”

“将军所虑甚是。我在想,我等能不能这样?”

“哪样?”

皇甫嵩从坐席上站起,从容行到帐中,令帐下司马取来地图,铺在地上,便就立在图边,示意众人围上来看,指点地图,说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军、明府、诸君,以为如何?”

朱儁斟酌了会儿,蹙眉说道:“计是好计,就是险了点。万一此计不成,那么不但歼灭不了波才部,还很可能会被何曼逃脱。”

率数万之众与敌擂鼓对决,是站在钢丝上行走,胜负往往在一念间,一念之差就会由胜变成负,每一个选择都是抉择。就如下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唯一不同的是:下棋,输的是棋,打仗,输的是人命、乃至国运。皇甫嵩、朱儁此次临危受命,若是战败,不但他们带的四万余步骑可能会死伤殆尽,而且黄巾之势必将猛涨,洛阳就危险了。皇甫嵩、朱儁的压力很大,说他们如履薄冰也不为过。每一个抉择都做得十分艰难。

皇甫嵩在说出这个计策前整整考虑了两天两夜,此时听了朱儁的话,他说道:“是啊,就是因此,所以我一直迟疑难定。”

他问诸人的意见:“诸位怎么看?”

荀攸立在周澈身后,轻声对周澈说道:“是个好计,也确实险了点,若是我军能再多出几千人马,然后再行此计就稳妥许多了。”

皇甫嵩听到了他的低语,目注於他,问周澈:“皓粼,此何人也?”

“这是我的幕僚荀攸。”

皇甫嵩笑道:“荀君表字为何?”

“某字公达。”

“竟是颍川荀氏弟子!你说得很对啊!要是我军能再多出几千人马,我也不会如此为难了。”

帐外一人进来,跪拜报道:“将军,营外来了一支人马。”

“一支人马?”

“是。”

“从何处来?”

“斥候回报,说其带军将领自称名叫曹操,官拜骑都尉。”

皇甫嵩大喜,说道:“是孟德来了?天助我也!”

说起曹操,还要从他领兵出战说起。那日他与何进拜别前夜,军马散发下去,众军兵又领数日口粮。曹操见是个空子,不言不语溜到大帐边,对守门的鲍信道:“二郎,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鲍信连连点头,欣慰笑道:“你若带兵我自是放心,不过有一言供你参详。”

“咱俩还客套什么?我不过是读了些书,真要是临阵远不及你,快说吧。”

“你打算先救哪一处人马呢?”

“出辕关自当先奔阳翟,此地乃颍川首县,阳翟一解豫州皆震,另有王子师入城接任刺史,大事可定。”

鲍信撇撇嘴道:“不妥啊!孟德你详思,贼兵有十余万之众,虽乌合之徒足以成大患。离京师近,围阳翟必用大军。你只有这三千人,倘若先突重地恐不容易。倒不如先与皇甫将军合兵一处再救阳翟就好办多了。”

“承教承教!”曹操连连拱手道谢。

鲍韬插话道:“孟德兄,还有一事你要千万小心。这些兵都是大小有头脸的,兴许不太服管教,你可得拿出精神来镇住他们才行。”

“三郎放心,这个我自有办法。”曹操神秘地一笑。

老大鲍鸿却一脸不快:“你都当了骑都尉了,我们哥们却在这里执戟把门,半步也离不开。真泄气,出关杀几个贼人才痛快。”

曹操宽慰他道:“大哥您不要急,想当年韩信不过也是一执戟郎,后来金台拜帅挣来三齐王,您将来必有一番好运。”

鲍鸿大喜,老四鲍忠却用戟杆捅了曹操一下:“这可不能比,韩信被吕后害死,难道我大哥也打赢了仗反丧在自己人手里?”

哥几个都笑了——却不料日后鲍鸿果应此言。

曹操辞别鲍家兄弟,又与诸位朋友依依惜别。提提胸臆中那口豪气,踏镫上坐骑。汉军大旗迎风起,三千儿郎个个强,青钢利刃腰中系,大宛宝马胯下骑。左有秦宜禄、右有楼异,披挂整齐按剑护卫。只听得战鼓齐鸣,人欢马叫,这支队伍就要出发。

陈温慌里慌张跑到曹操马前:“慢着慢着!”

“何事?”

陈温咬着后槽牙低声道:“把兵符拿来呀。”

曹操吓了一身冷汗:汉家兵马认符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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