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人哪个没见过乔细妹的脸色?

见老太太这样生气,一个个地顿时都不敢吱声了。

李云心毕竟是初来乍到,对老太太的威力认识不足,此时竟然不怕死地冒了头,从王氏身后扑了出来,直冲到乔细妹怀里:

“奶,你可回来了!”

众人目瞪口呆,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胆了?

乔细妹印象里,李云心这个孩子可一直都跟自己不大亲近,今天竟然突然这样亲热,她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孩子这是惹了多大的祸了?”

等到问清楚了,原来就是孩子贪玩,跟着秀姐儿上山却没有按时回来,害得家人上山找了她半晌,这才把蹦到嗓子眼儿的心,给放回到了肚子里。

乔细妹气呼呼地说道:

“你这孩子,这是皮子痒了是不是?多大的人了还这样不懂事?不知家里人会担心你么?”

骂完了李云心,又骂李榆:

“老四,你这爹是怎么当的?

孩子在山里待了一天,你不说先问问她冷不冷、饿不饿,遇没遇到啥猛兽,到底是因为啥事儿耽搁了,就知道拎着个鞋底子,骂骂咧咧地要削她!

那孩子能不害怕你吗?

你小时候想自己偷跑去姥姥家玩,结果迷了路,掉到了人家沤肥的粪堆里,当初整个靠山屯的几十户人家都出去找你了,那个兴师动众的劲儿不比今儿个厉害?

你爹你娘削你了吗?”

李榆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颜色变换个不停。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娘竟然这样不给他留面子。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把他这段黑历史,当着孩子的面儿,就给掀了出来。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管教孩子?

乔细妹骂完了李榆,也没放过还在淌眼泪的冯氏:

“老四家的,你能不能把你那眼泪蒿子给我收一收?哭哭哭,一天到晚地哭,我跟你爹都还没死呢,你天天哭成这样,是几个意思?这是要勤练练怎么号丧呗?”

乔细妹平时怕冯氏想不开,对冯氏往往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很少这样严厉地骂她。

当然,冯氏干活儿也很勤快麻利,又心灵手巧的,也没有什么值得骂的地方。

今儿个,一来是赶上乔细妹心情太差,二来也是纯粹被李云心和李榆这两个货给连累了。

不过,冯氏对乔细妹的畏惧,却一点都不比她那些经常挨骂的妯娌们少。

原本她已经哭得软倒在一旁、上气不接下气的,都开始打嗝儿了,这会儿被乔细妹这么一骂,却立马就止住了眼泪,不敢再哭了。

乔细妹发作了一番,众人都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听训。

乔细妹却觉得有几分索然无味。

这些孩子,哪个当着自己的面儿,也不敢作妖。可是背地里,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谁又知道呢?

槐哥儿原本是多么乖巧听话?可是现在,不也学会了阳奉阴违了么!

这些孩子,若是有了跟槐哥儿一样的机会,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像现在的槐哥儿一样呢?

乔细妹深觉,是曹氏这个媳妇儿娶错了。

可是她却也知道,倘若槐哥儿自己没有私心的话,不敢曹氏再怎么煽风点火,他都不至于把爹娘兄弟,都忘在了脑后!

乔细妹深感无力,她干脆利落地遣散了众人:

“都愣着干什么呢?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麻溜滴滚去睡觉?

没吃晚食的就赶紧去吃了,已经吃了的就赶紧洗洗睡吧!

明个儿还得下田去呢!

咱们庄户人家,可全指着土里刨食!田里的活计,一分力气都不能省!”

众人得了乔细妹的吩咐,立马撤离战场,去忙活自己那一摊儿。

老太太凶归凶,可这道理上从来就没错过。

明个儿还得下地呢,现在可不就得抓紧吃了晚食,洗漱一番,上炕睡觉?

这段日子,正是吃劲儿的时候呢。

……

第二天,又轮到了二房做饭。

众人吃了聂氏煮的那半生不熟的野菜糊糊,原本七八分的困意,都被驱逐干净了。

吃过了早食,老李家的爷们儿都随着李老爷子一起下田了。

聂氏在大厨房留守,负责今儿个全天的饭食,包括喂猪和喂鸡鸭,也是她的活计。

王氏和冯氏负责照管菜园子、担水、洗衣裳,和洒扫庭院。

孩子们年纪大的,自然也要跟着老爷子一起下田。

年纪小的,撒出去挖野菜、打猪草、捡柴火,或者到田间地头去,拔草、捡石头,顺便跟村里的同龄孩子们玩耍。

李云珠还记着上回被聂氏坑去了一包独食呢,忍不住偷偷地跟乔细妹面前抱怨:

“奶,二婶娘做饭也太难吃了,为啥非得让二婶娘上灶呢?就让二婶娘专门洗衣裳不行么?”

乔细妹摇摇头:

“你说的法子,我不是没有想过,之前也试过一段日子。

但你二婶娘,惯是个会偷懒的。

要是因为她做饭不好吃,就不让她上灶,那你且看着吧!

回头你让她干啥,她都能给你整成一团乱麻。

那咱家这日子,也就甭过了。”

李云珠不大服气,张了张嘴,乔细妹却不让她再说了:

“你也甭抱怨了。

在镇上住了这几年,家里的活计是不是都手生了?

过几天就轮到大房上灶了,你呀,还是抓紧趁着这几天,给你的那些婶娘们打打下手,学着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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