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半月的奋战,连新荆木带上次烧剩的旧生火头一齐装了满满一窑。于是,点火后又进入了紧张而忐忑的等待期。

这次的等待没有了上一次的激动和兴奋,他们心中的期待是纠结的,他们的梦想是焦虑的,他们观测的次数更较上一次频繁,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轻心,烟囱是到供销社专门购置的瓷质烟囱,他们仔细地观测着天气的微妙变化,生怕又有什么不测。

青烟变成白烟而且是很微弱的烟,这意味着木炭已经烧成,按规程要彻底将窑封死,也就是把现在唯一留下的烟囱口堵死,让里面彻底绝氧,再过三五天就可开窑收获木炭了。

三个人无比兴奋,大功将要告成,他们的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和激动。把窑封上,再三检查,确定无漏气后,才放心地离开。

因为操心烧窑,冯清水已经没有睡个囫囵觉了,每天睡在床上,总觉得恍恍惚惚不踏实。回到家中倒头便睡,再也不用去提心吊胆,二十天积攒下来的疲困和劳累让他黏黏糊糊地睡了一天一夜,直至小刚急促的呼喊声又把他从梦中喊醒。

他睁开眼,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着火了,清水,着火了。”小刚着急忙慌地朝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冯清水喊道。

“什么,着火了,什么着火了?木炭?我们不是都堵上了吗?”冯清水一激灵,从小刚着急的表情和语气中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迷糊的大脑顿时醒了八、九分。

“是后背坡!后背坡着火了!”小刚瞪大着眼珠说,“是木炭引着的。昨天傍晚下了点雨,窑口下的基土不结实,在昨晚塌陷了,窑口灌进风去,把里面的火星卷了出来,就把后背坡的荒草和荆棘丛燃着了,刚才会明叔喊上三牛子和许多村民都上后背坡救火去了。”

因为发现得及时,再加上山洼里风不顺,大火着到中午时分就被扑灭,好在这场大火没有造成多大损失,只是烧了四五亩地的荒山坡。但是,对于他们三个却是又一次无情的打击,整个窑里的木炭都成了一堆白灰,这次他们颗粒无收!三个人呆愣愣地坐在窑前,双目无光地望着静悄悄堆在窑洞里那一摊死气沉沉的白灰欲哭无泪,将近一个月的汗水,血水,起早贪黑的辛苦和伤痕累累的疼痛都付之东流,他们美好的期待和愿望就这样又一次无情地为他们画上了艰涩而痛心的符号,也许是句号,也许是感叹号,但,大家都明白,绝不会是逗号!因为,已经没有了下半句,也再没有了下半句。武会民已经给他们下了严厉通牒,令行禁止!

经过村委会的协商,暂时不向乡政府汇报,尽量隐瞒住,毕竟对村里没有造成损失。随后让他们三个都向村里递交了一份检查,以备乡里将来过问。

这个事故终止了他们的木炭梦,也使冯清水买表,买车的幻想完全破灭。他真正尝到了挣钱不易的苦滋味,父亲临终前一再嘱咐他继续复习,继续高考,但,当他翻出那些数理化,勾股玄时,大脑一片茫然,感到望而生畏,毫无兴趣。

就在他在十字路口上徘徊犹豫,畏缩不前的时候,武会民不期而至了,他母亲连忙给武会民递凳让座,递烟倒水。生怕武会民来家是因为大火一事。

武会民虽然脸上一直没有带笑,但坐定后,大家都感到一股释然和放松,从武会民慢悠悠的点烟动作上和平静的表情上,一种直觉告冯清水他们说,不会有大事。

“清水啊,你爸可是把上大学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看这庄稼地里也挣不下个钱,搞点副业都这么难,还准备复习吗?”武会民平平静静地抽了一口烟表示关心问。

冯清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也是这样和他说,唉,就是不听。”他母亲接上说,“由他吧。”

“唉,你说一个书生能做得了什么!到庄稼地里也是混日头。”

“可不是嘛,什么也不会做。”他母亲摇摇头无奈地说。

“要不——”武会民又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大口烟说,“让清水把水池上送水一事管理起来吧,虽然说挣的钱不多,也算是一点补贴。”

“他能弄了吗?水送出去了,到时还要去各村往回收费,人家不给就麻烦了。”冯清水妈又向武会民递了一支烟说。

“不用,到时下面的几个村都会顺顺当当地把水费交来,这个不用担心,水闸在咱手里攥着,交不了费的,咱就不给他们送水。”接着,武会民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冯清水,抽了一口烟说:“只管着下面的四五个村用水,事也不多,尽点心就行。”转而又道,“只是可惜了小二(冯清水),这书念不成,做什么都合适不了啊。”

就这样,冯清水不得不接受了武会民这个特别的关照,一年下来也能挣三百元钱,比乡里的民办教师的工资还高。其实,不用武会民明说,大家心里也都彼此明白,武会民之所以这样照顾,其一是确实看在邻家和荷香一起长大的份上,其二也不能排除冯清水有个当官的表舅这层看不见的面子,再说,武高飞毕竟在县里没有个靠山,留一条路也许关键时候用得着。

对武会民这份照顾,冯清水一家自然很感激。

然而,不到一个月,一件使人难以预料的事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原来,送水有两道闸门控制着,那就是一道总闸和各村的几道分闸,如果要给哪个村放水,必须先到山顶高处把某村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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