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一过,煤矿就进入了正常的开采,郑小立代表镇里,支持孙大财对矿上的职能人员进行安排调整,当然,有些特定岗位还必须征求桦树乡以及桦沟村的意见,比方出纳会计的双方配置,井下带班的合理配置,以及材料购进拔出的采购和保管员的配置等,都尽量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双方兼顾,统一运筹的方针。

当然,吴连喜的岗位是无人可以替代的,那就是财务总监,副矿长级别。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虚职,但实际上却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他既是代表镇里常驻煤矿的代言人又是监督人,更是郑小立别有用心的特别安排。可以说,孙大财是何松亲自钦点的封疆大吏,而郑小立也需要一个对煤矿经营进行监督制约的自己人,不由地就把目光锁定在当了几十年的吴连喜身上。一开始的时候,郑小立并没有这个意思,原先想让吴连喜当副矿长,又觉得太明显,后来准备给个办公室主任,吴连喜说他年纪已大,思想和应酬能力都更不上现代的要求,愿意安安静静的工作,这才在郑小立的脑子里生出这么个怪职位,这个职位放在许多农村的企业中几乎就是个闲职,照顾老同志混几个工资。没想到郑小立把这个主意和何松一说,何松满口答应。这样,既符合了郑小立对煤矿经营进行监管的意思,同时也了却了自己的一点报答吴连喜的愿望。

没有过了几天,吴成德也从省城回来,尽管红星纺织厂的小徐厂长已经代替了常征,但小徐是常征一手提拔,常征刚刚退下来,说话还有一定作用,吴成德的账款一分不差全部结算。常征还有意再让吴成德做下去,怎奈吴成德经过此次事件已心灰意冷,再加上武高飞亲自给他说的话,彻底打消了继续做棉花生意的意愿。

临走之前,吴成德去长征家看望了常征,丢下3万元钱,常征推脱不过,只得收了一万元才作罢。当夜,吴成德就在常征家中吃了顿晚饭,说到伤心处,吴成德不免哽咽了两次,第一次说到那次去南方,下了火车被人洗刷一空,第二次说到这次被关到厕所里几天几夜。

常征听了也不免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两人成了一对真正的忘年交。

但阴云毕竟要散去,清风必定要吹来,青天必定会脱去云裳,太阳也必定会发出万道金光。

吴成德带着他不为人知的羞辱和悲伤踏进了青树供销社的大门,所有人在为吴成德满载归来,把全部账款结算回来的同时,又有谁能体会他的真实感受,他身心中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但,无论如何,他是回来了,他毫发无损地站在武荷香的面前,武荷香竟然捂着脸呜咽起来。所有的经过,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藏在吴成德心中的喜怒哀乐,只有她能感受得到,只有她心知肚明。

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完全从伤感中解脱出来,平复下来,一份加急电报又急风急火地送到了武荷香的手中。

电报上字不多,表妹心急,姐速来。七个字!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武荷香哪个表妹有了急事,而这个电报,只有武荷香清楚。电报是张仙桃拍来的。七个字也是事先定好的,张仙桃称为表妹,胎急称为心急,就是快要临产的意思,速来当然是让赶快去的意思。

吴成德看了看,还一时没有想到张仙桃这件事上,莫名其妙地问武荷香:“谁?你表妹,哪个?”

武荷香笑了笑,把嘴伸到他的耳朵边:“张仙桃。”

吴成德顿时愣在那里:“她?她这是?——”

武荷香望着他,抿着嘴点了点头。

“我这刚刚回来,供销社里的事还没有——”吴成德一副为难的神情。

“谁说要让你做什么,你忙你的就是了,我去一趟就行。”武荷香说,“你拉屎,我给你擦屁股。”说着,嗔怒地白了他一眼。

吴成德自知理亏,连忙给武荷香又赔不是。武荷香故作叹气:“唉,有什么办法!自作自受呗!”

吴成德听不出武荷香的话意,只以为老婆一切都是顾全大局为自己着想,对武荷香倍加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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