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德联系武学兵车队事件,特别是那伙暴徒也提到的棉花一事,前后联系在一起,心中也就明白了七八分。可有一点他始终朦朦胧胧,不能明朗清楚,那就是,这伙人究竟是谁?他们怎么会为棉花的事纠缠不休?难道他们就是一伙棉花贩子?可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又为何如此不依不饶,苦苦相逼呢?

陡然间,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虽然未曾谋面,但常征提到的副市长亲戚的话,他始终没有忘记,当时还尚有一种虎口夺食的感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缠心,过年转了个弯,就把这档事给忘在了脑后,现在前后左右把所有最近发生的事串联起来一想,思路豁然开朗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就是出钱也好,放弃棉花生意也好,总得让我们有个明白吧?”吴成德心存疑虑地问。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想好,选择哪一步,不过,朋友,你可别不识抬举,我们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否则的话,后果是怎样的你会想到。总不会心甘情愿地就在这个世上消失掉吧?呵呵,你好好想着吧,想拉都不用出屋。”说完,大个子撕开嘴狰狞地笑了笑,低下头从木门拉开的一条缝中侧身钻了出去。

吴成德心情犹豫地重重躺在了发散着霉味的被子上,茅厕的臭,刺眼的灯,空寂而阴潮的屋子,还有大个子皮笑肉不笑的面具,反复在他的意识中变幻交错,武学兵车队的被砸,自己不明不白被绑架到这里,他心中越来越清晰,他就像一只扑灯蛾,扑倒了一个暗火摇曳的火堆里,无力挣扎,无力摆脱,无力自救。就像掉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在被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侵蚀吞没。

武荷香在一天之内给吴成德发了五条传呼短信,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这在以往是绝对没有的,吴成德在最忙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过给武荷香回电话,这使敏感的武荷香担心不已,就是他在忙,也总应该回个电话通个气吧,从中午到日落还不见吴成德的回音,这使她惴惴不安起来。心慌意乱中拔通了武学兵的电话,因为她知道,吴成德在省城正处理武学兵车队的事,武学兵应该和吴成德在一起。

电话里传来武学兵的声音,但武学兵的话使他本已无温度的血液又凉了半截,他说,他们已经从省城回到了县里,现在正忙着检修受损的汽车。

怎么会呢?吴成德不是说一直和武学兵在一块吗?他怎么会一个人留在省城?既然车队都回来了,他还留在那里干什么?莫非——莫非吴成德在省城又有了相好的?有人说少女的心是天上的云,男人的心更是云中的雨,有闪电就会倾泻而下,她后悔这次没有和他一块去省城玩玩,也好看住点他那颗不安定的心。

武学兵在电话里安慰武荷香说成德不会有事,他一定是等着算账。可听说武荷香一个下午给吴成德打了五回传呼吴成德都没有回个电话时,心中不免也产生了纳闷,按说不应该呀,吴成德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对武荷香唯命是从,怎么会对武荷香发去的传呼信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呢?这不符合吴成德的对妻性格,也不符合吴成德有电必回的习惯和做派。

难道是他一下午都在应酬,脱不开身?或者,真如武荷香所担心的,遇到了什么特殊状况?

想到这里,武学兵不由地心中一紧,急急忙忙地从大修厂奔出来,开车走了大约一公里的地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迫不及待地打了吴成德的传呼。他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吴成德的回电,十分,二十分,半小时,四十分过去了,电话里毫无动静,这不能不使武学兵绷紧了那根担心的神经。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吴成德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就像从空气中无声无息地消融蒸发掉一样。

他离开了那个电话亭,他担心走后武学兵打回来电话,后一想,如果武学兵打回去没人接,一定还会再打他的传呼的。于是,他把车停在路边,把传呼机从身上摘下来,细看了看,里面没有信息,再检查了一遍传呼机的电量和音量,这才慢慢地又别在裤带上。

接着,他又把手腕翻过来,盯着上面的时针和分针,仔细地审视了一下,离他给吴成德打第一次传呼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一小时零八分钟。

按说不可能,在二十分钟之内,他一气呼了他三遍,就是在忙,吴成德也不可能看不到传呼的内容,难道是他的传呼机坏了?或者没电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应该给武荷香往家里打个电话吧,整整一个下午,整整七八个小时,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寻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么,难道,他真的不愿往坏处想,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往相反的方向想。往最坏的方向想,因为,上次车队意外遭受的洗劫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预兆,他一直在思考那件事,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一切都应该有其因果关系。吴成德突然不回电话,是不是也与上次的事有关?

他在大脑中迅速划过一道电光,使他的身心不由地为之不寒而栗。

不行,不管吴成德到底出了什么事,必须弄个明白。可是,如何去做才好呢?他开始担心、焦虑、踌躇起来,去省城?他看了一下手表,到了省城也就到了凌晨两点左右了,去哪里打听?可是不去,难道就在冯阳县徒自担忧?又有何用?可是,事到如今,该如何做才是最有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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