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转念一想,当初冯清水在邱上供销社检查的时候,自己还曾经给郑家打过一次电话,让他们小心,他们也不一定不会领情吧?再说,他们就感觉不到自己对此事敷衍推诿的态度欠妥?如果不然,那为什么会由别人接替去检查呢?想到这里,心里也就又稍稍安稳一些。

刘有才自从接到会议这个决定的信号后,心中就一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一会忧恐一会**,焦虑和惆怅使他惶惶不可终日。

最后还是在实在心慌难耐的情况下,在下午下班后,去他父亲那里把事情的原原委委向刘福喜告知了一遍。

刘福喜也深感困惑和问题严重,毕竟是过来人,人说姜还是老的辣,这就体现了出来。

刘福喜一边安慰儿子,一边拔通了郑新昌的电话,先在电话里聊了一顿旧情后就扯到了主题上,按照刘有才给他说的事情原由和经过,以及现在不容乐观的现状都原原本本地和盘端给了郑新昌。

郑新昌听后一定是被税务局这一套太极给打懵了,好长时间没有了回词,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大脑是一种什么样如雷贯耳,千钧击顶的感觉,也许他的血液已经凉了半截,也许他的大脑已经被乱麻塞满,什么都失去了感觉。

好一阵,好大一顿功夫,他才在电话那边缓过劲来,他央求刘福喜让他儿子给税务局领导美言几句,他寄托刘有才给他到税务局再给他融通融通,哪怕去给那些人送送礼,打点打点。

但是,只可惜,事到如今,刘家父子也只能是爱莫能助,而且就是再给个熊心豹胆吃上,也没人敢去为他出这个面,伸这个手!

不过,刘福喜倒是给郑新昌想了一个无奈之下下策,那就是让他主动到税务局去给税务局的局长说说好话,求求情,也许处理结果还能稍微轻一点。

说刘福喜这是在给郑新昌出主意,找出路,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磊积人情,为自己可能受到的牵连寻找回避捷径。

郑新昌也不是傻子,刘家父子表现出的热心肠他也心知肚明,于是,顺水推舟,郑新昌欣然接受了刘福喜的建议,但同时提出了一个看似并不过分的要求,可对刘福喜来说就不好承受了,这个要求就是想麻烦刘有才给领个路,理由是他不认识税务局局长,不好说话。

这是什么要求,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样的事躲都躲不开,谁还敢往上贴?而且,还引着你去找局长,这不是找死吗?当然刘福喜就断然回绝了。

刘福喜被郑新昌杵在那里,大脑里的零件快速运转着,想极力为主人提供出一条既不与郑新昌闹僵,又能隐身而退的好方案。

刘有才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着急地连忙打着手势,把声音压倒最低,以避免被那边的郑新昌听到:“那怎能行!不行!不行!别答应他!”

刘福喜撩起浮肿的厚眼皮,看着刘有才的样子,心里怎能不知道这样的事不能到税务局露面?可是,要是断然拒绝的话,就会触疼郑新昌这条气急败坏的疯狗。他知道郑新昌昏聩之下有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来,或说出与他们父子不利的话来。他在纠结中权衡着利弊,谋划着最佳应对措施。

忽然,眼前一亮,他痛快地答应了郑新昌的要求,这使在旁边一直摇手的刘有才几乎要叫出来,这怎么能答应他?这样的事情我们怎能去税务局说?何况我现在还是入库执行人!

但是,他欲言又止,因为他看到他老谋深算的父亲刘福喜已经高高地举起五指分叉的手掌来,并用眼色制止他。看起来是别有用心。

接着,刘福喜进一步告清郑新昌,不是要让刘有才引着他去,而是他自己答应陪郑新昌一起去!

可是,刘有才觉得,那也是不合适的,你儿子作为一个执行入库的小组组长,你再陪着被处理对象去税务局说情,这叫什么事情!会让领导怎么想,让同事怎么看?弄不好再担一份与偷税人勾结阻碍入库的重大嫌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郑新昌这只不过是想将刘福喜一军,他原本也没有指望他会答应,就是想让他们父子心里不安,难受,没想到刘福喜一声不吭地在电话那头挣扎了一会,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而且还答应得那么麻利,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怎说刘福喜也是个大领导,说话比他儿子有分量。心中不免又生出许多感激来。

不料,刘福喜又提出一个要求来,那就是,必须是等他儿子刘有才他们将税务文书送达以后,然后再相跟着一起去税务局找局长。这样一来就把事情都放在了阳光中,去找局长的借口就是,我们以前曾经是在邱上多年的上下级关系,有着上了年纪的老交情,郑新昌知道给他送达执行文书的小组组长就是老领导刘福喜的儿子,所以一急之下就找到老领导来税务局帮助解释解释。

多好的应急借口!不愧是多年摸爬滚打在政界的老手,这一招让刘有才自愧弗如。

这个找领导的借口看上去,顺理成章,无懈可击,而且还合情合理。

但郑新昌也不是孬种,听刘福喜说出这个主意,自觉也不错,不管怎地,只要你同意为我去说情就行。可转念又一想,如果按你所说,让我先接受了他儿子送来的税务处理文书,这把字一签,不是就等于我已经认可了文书上面的处理内容了吗?再去找人家说,那局长还能推翻得了?刘福喜一向阴险狡诈,如果这是他给挖了一个坑,让我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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