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他意外的是,所有人没有一个提及他的事,只说些农忙地里的事,幸好有人问了一声这几天接待税务局客人的事,还没有等他想好如何回答,就听见有人甩下一句:“现在的事,给公家人吃好喝好招待好就没屁事。”然后,大伙都笑一笑散去。什么信息也没得到。反倒是又将那些话搁在了心里,使他怏怏不乐。

什么意思?难道都想让查出点什么来?什么是招待好就没事?难道不好好招待就会有事?这些人到底是不会说话,还是在说风凉话?

郑新昌大为不快,一个人闷坐在商店里,没有心情再去和那些庄稼老头闲聊。下午刚睡罢睁开眼就接待了一位贵客,其实也是一位常客,真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就在他睡意犹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深感无趣之时,一个女人推门进来买酱油,买好酱油还站着看着柜台上的其他货,像是有意,又似无意:“郑主任,这两天税务局的没来?”

她这一开口不要紧,要紧的是几乎要把郑新昌的舌头惊得掉出来。这位是谁?她就是原来在收购门市的闫翠香!刘福喜的小姨子,刘有才的亲姨姨!

想到这里,郑新昌的脑门不自觉地沁出一层汗来,真的是老糊涂了,忙这忙那,怎么竟然会把这层紧要关系给疏忽掉了呢。

经这一惊,大脑哪里还能存住一丝一毫的睡意?

他一骨碌从床铺上翻起来,忙堆上满脸的笑容。

这像水中散开的涟漪一样的笑脸,在闫翠香的记忆中可不多见,但她今天却一点都不感到突然,也许,这张难得的奢侈笑脸,她已经早已预见,而且,她和他说话的时候,早已在等待着他的那张笑起来并不自然的布满皱纹的老脸。

“是,这几天没来,翠香,我前两天还准备找你来给招呼招呼来着,可后来一想,也就没有打扰你,毕竟咱这不是什么体面事,害怕给你添麻烦,再难为你。”郑新昌毕竟是多少年在社会上混出来的老油条,临时发挥几句还就是都在理上。

“这是说哪里话,郑主任前些年对我的照顾何止这一点点,有什么为难的,那小有才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当初我姐没奶,身体又不好,就生凭我一口一口喂牛奶把他喂大。我说话有时候比我姐还要顶事。再说,郑主任,咱们是什么关系!吴成德当年分管收购站,我也是被淘汰对象,这几年就更不用说,咱人也老了,人家对待咱就和一堆垃圾一样。还是郑主任你好啊,多少年来,让我在门市上什么事也没有,清闲自在,唉!”说到这里,闫翠香不免流露出对往昔的怀恋和对现在境遇的不如意。

“唉!老了。再也回不去了!邱上供销社让吴成德给破坏了,我们都成了受害者。”郑新昌说到这里,不由地想去探秘,想去搜寻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线索和答案,“可是,即使已经解甲归田了,却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仍然有人揪住我这老头不放,穷追猛打,不依不饶。”

还没有等郑新昌的话音落下,闫翠香就接上了茬:“那你应该清楚是那个缺德鬼鼓捣你。”

“这哪里知道啊,翠香,你说咱在明处,人家躲在暗处,这能明白吗?古人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郑新昌一副凄惨的样子,无奈地摊了下手说。

“那还不是明摆着吗?还有谁这样恨你的,我看咱邱上没有这样下狠手的人,那个人你还一下想不到?”闫翠香自以为是地肯定而有所指地说。

郑新昌一听,顿时也不假思索地突口而出:“吴成德?”

“除了他,还能有谁,就是有那心,也没有那胆!”闫翠香的话说得特别肯定,且有十分把握。

郑新昌心中这次不是一惊了,而是一激动了,他的目光透着惊喜和仇恨:“果然是他!妹子,是不是你外甥告给你的?”

相比郑新昌,闫翠香显得特别冷静,连口气的速度都没有任何变化:“郑主任啊,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说了个老,就真的一下子老了?这还用问别人吗?给谁也会想到。”

郑新昌顿时无言地站在那里,满脑子都是吴成德。

闫翠香说完,拿着酱油不紧不慢告辞而去。

要把这些话放到别人嘴里说出来,郑新昌可不是轻易就能相信的,不知为什么,今天从闫翠香的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当成了金口玉言,深信不疑。

以前看重她,照顾她,并不是看好她的美色,而是有刘主任在公社的原因。后来和她说话投机,更不是因为她善解人意,而是他们有一个共同意怼的对象吴成德。现在能对她的话毋庸置疑,恭耳聆听,又是因为她是刘有才的亲姨!

真是一缕阴风平地起,旧仇未灭新恨生,只道猜忌是魔鬼,世事真情待印证。

再说刘有才心中一阵暗自庆幸,要不是县局有重要而紧急的事情要办,要不是稽查队人手短缺,还真不能说撂下就撂下,说抽手就抽手的。

这次接受对郑新昌商店的检查任务,越来越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不用说还有诸多人情搅到里面,就是没有人情,也不一定能弄出个水落石出的真相结果来,凭那一点证据资料怎么收场结案?心中还真的没数。

然而,世上的事情往往都存在着不可预料的变数,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潜流暗涌。

刘有才万万不会想到,他们还没有到国有企业呆够一个星期,稽查队长就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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