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还不到换届的时间,就暂且把一切重担先放在了武学兵的肩上,只等换届正式接任。用武会明的话说,就是先上肩适应适应,等公社给正了名,也好大踏步前进。他借故身体不好,从此退出了村里的政治舞台,也许,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真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就在道路即将竣工,只差交通局做铺油最后一个环节的时候,突然交通局将所有的工程机械机具全部撤走。他们的理由是武家岩村付不了工程款,这本来就是乡级公路,是由乡里和交通局规划,共同出资铺设的油路,怎么现在倒说是武家岩村付不起工程款了呢?

武学兵跑了几次都没有见着书记,乡长的回答是,原来县交通局准备按规划建设的,现在缺资金,怕是工程要搁置了。

原来乡里不是满口应承要为武家岩村铺路的吗,怎么现在一推不管了呢?乡长说是下乡有事,坐着那部破212小卧车扬长而去。

原来公路上隆隆作响的机具声,现在一下子销声匿迹,看上去让人感到凄凉而冷清。或许与武高飞的失志有关?武学兵这样暗自想,整个武家岩的人都这样私下议论。

好在公路的路基已经修好,尽管路面上还是石子和土,但已经平整而笔直,路况比以前好多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有等武学兵彻底从中理出个子丑寅卯来,一件使他猝不及防的大事向他靠拢过来,使他心情陡然滑到了冰点。

他万万不会想到,一个人的出现给他的生命,给他人生带来了情非所愿的拐点。这个人就是柳芝叶的父亲柳如茂。

他急风急火地赶来武家岩,心急火燎地找到武学兵家,正好遇到了武三海在家。

武三海一听柳如茂毫不避讳的诉说,心里顿时就六神无主,立即把正在村委会的武学兵喊了回来。

武学兵没有见过柳如茂,心里有些纳闷。看着武三海把屋门关上,心中更是感到不解,有什么事用得着这样神神秘秘的。

但当柳如茂低下头声音不高地说出几个如雷贯顶的字时,他才仿佛预感到事情的严重:“芝叶怀孕了。”

芝叶?柳芝叶?一定是柳芝叶!她怀孕了?天哪,这下可闯下大祸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怀孕呢?可是,还会有其他可能吗?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他突然想到了柳芝叶曾提到的当教师的爸爸,看起来面前这个秃废中带着愤怒的人就是了。

“这就是那个女孩的父亲。”武三海怕儿子不认识,介绍说。

看起来还真没有猜错,可是,就像纸里包着的火一样,已经烧起来了,又奈其何?

“怎么不说话了?”武三海瞪着一双圆眼睛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了?芝叶的怀孕是不是你做的孽?”

武学兵能说什么呢?现在唯一感到的只有愧疚,只有追悔莫及,只有慌然无措,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个子不该长这么大,感觉到无地自容,欲躲无门,欲藏无缝。

武三海毕竟也是在革命炉火中炼出来的人,岂能连儿子的这个情态也看不明白?于是,气急之下顺手抓起一个擀面杖就要朝武学兵砸过来。

柳如茂连忙拦下:“老哥,事已至此,打断他的腿也不能挽救回来,也是我那女儿不争气,做下这丢人败兴的丑事。现在她的肚子已经逐渐大了,想遮遮不住,想掩掩不住啊!学兵,你说吧,该如何了结?”

武学兵把头低到了胸口上,一言不发,他的眼前不住地闪现着武二妮亲切无助的目光。他的心里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位老人的问话,他更不知道眼前的路将伸向何方。

“能——先把肚里的孩子做掉吗?”武三海这种说话的口气在武学兵记忆时起从未见过,他低声细气地试探着问道。

“这种想法我不是没有过,可是,我那任性的闺女不干,她要坚决把孩子生下来,你说,这,这——”说着,柳如茂无可奈何地耷拉下气呼呼的头,强压着心头的火气,他明白吵闹会让事情更加糟糕,平时为人师表的修养和素质也是他能如此克制冲动,平心静气的可贵之处。

“我去找她。”武学兵突然腾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武三海站在门边问。

“你找不到她了,为了保住肚子里这孩子,她已经离开了家。”柳如茂不动声色地说,“如果你是要劝她坠胎的话,我劝你还是省了那份心吧。你不大不小在冯阳县也有点小名气,不要因为这个毁了自己一辈子。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做吧,想想该如何担当一个男人应该担当的一切。”说着,柳如茂站起来,又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的武三海:“老哥,看你的年龄也比我大,你和孩子再合计合计吧,我先回去等你们的消息。”说完,骑着自行车无精打采地离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父子二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半晌说不出话来。武三海明知道另一头还有个武二妮,这要是传出去会让武家岩的人怎么看?武二妮那边该如何说?武学兵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形象还不马上就坍塌下来?说不定快要转正的书记也会泡了汤,武三海把这个看的比命还要重。

“逆子啊,还名人、干部呢,白瞎了武会明的一双眼!你打算怎么办?说呀!”武三海心焦如麻地说。

“让她把胎打了,要多少钱也行。”武学兵头也没抬。

“你说得轻巧,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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