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她!他定了定神,仔细地眨了一下眼,真的是她!武荷香!

这个人经常出现在他的美梦中,他曾经为她不止一次地从梦中呼唤着醒来,今天的她比梦中的她看上去更精神,更具风姿,更美丽漂亮。

她正在穿衣镜前比划着衣服,回眸中透出冷色,颜面上带着愠怒:“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话音未落与吴成德的眼光碰在一起。她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惊讶和变化,对吴成德和武学兵的神话,一直听同事说起过,也听别人说起过,过年的时候听武学兵说起过,也听哥哥武高飞说起过。几年未面,他们一下成了汾阳是人皆知的话题和改革开放的名人。今天其实是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和同事一同特意来看看的,她要实际考察一下这个神秘的改革窗口,更要看一看当年那个在自己眼中分文不值的黑矮子现在是如何高大的形象。说彻底,经过和王文涛这么一折腾,她的心境与之前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细细想来,到目前为止还真的没有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人,而人们口口相传,口口称顺的时代人物吴成德是唯一钟情于自己的人,独此而已!

她刚才进门就看到吴成德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心里不由地增加了几分好感,看起来,几年的磨练,确实当刮目相看了,吴成德本不是同学中爱读书的,看起来人的品味和人的口碑一样在提高,在发展。

然而,吴成德最后的一句话不由地不使她的心里不荡起涟漪,尽管他的声音不高。

“就是,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呢?卖就卖,不卖就拉倒,干嘛嫌烦哪,嫌烦就别开商店,真是!”和她一起来的小红也在一旁帮腔说,她怎能知道两个人的渊源?

短暂的惊讶,短暂的喜出望外,短暂的表情失态,很快,吴成德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赶紧满脸带笑地赔不是:“是——荷香。”他的心还在不由地猛跳,他的脸在发热,他的口气已经出卖了故作镇静的自己。

“你?”武荷香见吴成德的态度和脸上不好意思的笑容,心里又不免暖了几分,目光中的雪气消失了,脸上也淡淡地挂上了一点谅解,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和自尊,故意道:“你开了这个店?”

“是的,荷香,我和学兵开的。”吴成德显得很谦和也很诚恳:“刚才,我不知道是你,实在是对不起,还请多多包涵。”吴成德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竟然不由自主地说两句“包涵”,用在这里倒有点生分和假斯文。

“包涵”,武荷香听了吴成德说出这样古套的词来,不由地笑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莞尔一笑:“都是老熟人了还‘包涵’什么呀!”

“原来你们认识。”那个小红左看看又看看,显得异常惊讶:“荷香,你可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啊。”

武荷香怕小红说下去,露了自己故作不知道的底,其实前一阵子吴成德和武学兵早已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她岔开话题:“这件衣服真的不议价吗?”

“熟人了,再。

“说什么呢荷香,你是谁!刚才我是不知道是你,这么件衣服还要什么钱,这不是寒碜我吗?”武学兵一副尴尬的样子。

“平白无故的,我要你一件衣服?吴成德,你是怎么想的?”武荷香微微笑着白了他一眼。

“那,一元,一元卖给你,这样可以了吧?”见武荷香把头偏向一边,又接着说:“要不,五元,怎样,你愿买,我愿卖!”

“那,我这一件呢?”小红手里提着一件衣服笑嘻嘻地问。

“那——也五元,谁让你和荷香一块来的呢?”吴成德爽快地答应说。

“小红,咱改天再来好吗?”武荷香带着微笑说。

“都说好了,干嘛明天呢?荷香,你没带钱,我带着呢。”小红心有不舍地说。

武荷香不容分说拉着小红就走,扭回头来和颜悦色地看了吴成德一眼。

“荷香,这,这,你们带上就行了嘛,荷香——”吴成德看着离去的武荷香,心里像被掀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过,使他感到欣慰的是,武荷香走出几步还特意扭回头来冲他诡狭地笑了一下,这个勾魂的一笑,使他忐忑的心安稳了好多,但又使他的本已尘封的希冀和非分的想法蠢蠢欲动,徒然而生。

吴成德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只要有一分的希望,他就不惜付出十二分的努力,从武荷香美丽而略带微笑的眼神中,他读到了她的心已不是以前的寒冬腊月,那迷人的目光中吹拂着和煦的春风,特别是蓦然回头时那一笑,那更是使人怦然心动的一笑,那是阳光从深深云层里穿透出来的温暖,那是让人想入非非的一笑,他为此笑整整陶醉了十几个小时,他为此笑失眠了整整一个黑漆漆而漫长的夜晚,这个夜晚他的脑子里只有武荷香的影子飘来飘去,这个夜晚他义无反顾地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追她!追不到手誓不罢休!

他听武学兵说起过武荷香和王文涛分手的事,他尚曾暗自庆幸过,窃喜过,但回想武荷香以前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态度,就让他一窜老高的跃跃欲试的热情瞬间又滑入了冰底。

这次,决不能再错失良机,哪怕是碰个头破血流,今生也就无悔了,即使……他想了许多即使,但他宁愿被这些即使碰个头破血流,也不会放过哪怕点滴的希望!

他决定天一亮就行动,冯阳不比广州,没有卖花的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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