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他吃得最多的话,都是胡诌的吧?要说吃得多,爷才是这几年来,吃得最多的一顿吧?难怪要出来散步消食了,冒着雨都挡不住爷想躲开楚大姑娘,自己的嘴和胃又在无声抗议的矛盾心绪啊!

燕迟停了步,终于分神关注了一回关河,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关河后颈一凉,心里却腹诽道,这实话也不能说了?

一记眼刀扫过来,关河一凛,端正了神色,好吧,不说实话了还不成吗?咳咳两声,咱说正事儿吧!

“爷,那咱们明日还走吗?”

“为什么不走?”燕迟眉心一攒,反问。

“这还用问吗?爷你多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吃得尽兴了,你舍得就这么走了?方才属下就在想,这厨艺好的要是楚大姑娘身边的丫鬟,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定想法子将她挖过来给爷做饭,可谁知……这厨艺好的居然是楚大姑娘。楚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总不能来给爷做厨子吧?真是可惜了……不过,属下瞧着楚大姑娘待爷甚是不同,爷不如牺牲牺牲色相,楚大姑娘应该不介意为爷洗手作羹汤的!”

“闭嘴!”燕迟从齿缝里挤出两字。

“就算这个说法不靠谱,那咱们也没必要非明日先走啊,与楚大姑娘他们一路,这回京怎么也还有七八日的光景,吃上七八日也是好的啊!”

“你的嘴是闭不上吗?要不要我帮你?”阴恻恻的语调响在耳畔,关河这回识相了,连忙闭了嘴,连气息都深敛住了。

燕迟这才满意了,瞪他一眼,迈步疾走。

关河木了木,才赶忙跟上。

静静走了一会儿,雨好似停了,燕迟收了伞,反手将那把的伞塞进了关河怀里。

关河不敢吭声,默默抱着伞垂目而行,眼看着前头隐隐的火光透来,破庙到了,关河终于是忍不住了,低声道,“所以,爷给个准话吧!咱们明日到底走还是不走?”

第二日清早,天色晴了开来,日头初升,雨后的朝阳光线明媚而柔和,透过破窗,斜映进了破庙之中,照在那尊残缺的佛像之上。

马儿嘶鸣声起,娄京墨和楚意弦一行人出得庙门,见牵着马的燕迟主仆二人。

楚意弦微微蹙起眉心,娄京墨却是诧异地挑起一道眉来,“燕兄这是要走?”

“是啊!娄兄莫不是忘了我昨日已是与你说过了?时辰本已不早,只是,怎么也得与娄兄打声招呼才是。”大黑马倚在燕迟身边,打了个响鼻,马尾巴悠闲地晃啊晃的。燕迟与娄京墨说罢,这才转头望向楚意弦和张六郎等人,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是说过,不过我以为”昨日尝过表妹的手艺之后,应该不会走了。可很显然,他猜错了。娄京墨挑眉望了一眼边上的楚意弦,她面上倒是没有显出什么,可一双黑眸却比之平常要幽沉了两分。

“娄兄知道我的,既是做了决定,便不会更改了。”这话好似话里有话一般,然而,燕迟不待他们深想,便是笑着一拱手,“既然已与娄兄打了招呼,时辰也不早了,燕某还要赶路,便先告辞了。”

娄京墨和张六郎都是拱手作别。

燕迟朝着众人一点头,便是翻身上了大黑马。

正要打马而去时,楚意弦才上前一步,笑着道,“燕公子路上小心,后会有期!”

燕迟持缰的手微微一顿,侧目而望,映入眼帘的是姑娘那张明艳如海棠的面容,雪肤红唇,星海黑眸,此时红唇牵着,笑意从眼底渗出,却好似透着些不用言明的深意,让燕迟陡然惊觉自己好似被人瞧中的猎物一般,怎么逃也逃不过猎人布下的牢笼陷阱,只能垂死挣扎。那感觉只是一刹那,俄顷便被燕迟生生压下,怎么可能?从来都是他是捕猎猎物的猎人,怎么会反过来?眼前的姑娘是剽悍了些,可敬而远之也就是了,何须怕她?

想是这么想,面上燕迟却是稍显僵硬地点了点头,一扯缰绳,轻喝一声“驾”便是纵马疾驰而出。

关河连忙打马跟上。

楚意弦张望着那一骑烟尘转瞬驰远,抿住嘴角的笑,轻哼了一声,“胆小鬼!”

半日后,燕迟和关河俩在一处城镇中落了脚,去了据说镇上最受欢迎的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酒楼的招牌菜,燕迟却不过尝了两口便是皱着眉扔了筷子,端着一杯温热的清茶窝到了旁边,看着关河吃。

可即便这样,他不过一会儿,又捂着肚子,脸色发白地紧紧攒了眉,目光很是阴郁地盯着满桌子的菜。

关河瞄他一眼,摇头晃脑地叹了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

燕迟狠狠瞪他一眼,咬着牙,“闭嘴!”

接下来几天,燕迟充分体悟到了关河口中的那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真意。每日里都想着那夜在破庙里吃的那一粥一汤还有烤肉的滋味,面对着人人捧夸的美味佳肴却怎么吃都不香,还时不时地直打喷嚏。

关河看着他,很是同情地又叹了一声,“爷,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这都骂了一路了?”

燕迟揉着发红发痒发酸的鼻尖,瞪人的眼神都是雾蒙蒙湿漉漉,少了几分威势,连杀气都弱了许多,“闭嘴!”

还真有人骂了他一路。在心里骂的。

不是旁人,正是张六郎和娄京墨。

本以为破庙后开了荤,这回燕京的一路上都少不了大饱口福了,谁知道,那一夜过后,表妹居然便再没有自己做过饭,他们又过上了在城镇就吃酒楼,在郊外就啃干膜的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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