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无月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漆黑的深夜里,乌云将天空彻底遮盖,冷风呼啸,将唯一照明用的灯火吹得摇晃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他只是低着头看向地面,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犹豫了。
如果回到了现实,就可能再也看不见这幅景象,老师与他的间隔消失的景象。
何等的悲哀,在面对生命流逝时的他,也没有这么明显的感情波动,此刻的他明明坚定地想要离开这里,内心的颤抖却让他连路都无法走,只能看向地面,因为这个姿势,刚好是身体肌肉完全放松的姿态之一。
嘴上说着毫不在意,结果却。
“哈哈哈。”他突然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笑,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想笑。
笑着笑着,似乎更累了,累到连笑都做不到了,他的嘴角从向上翘起变成了普通的张嘴,这种时候,他连找人倾诉都做不到。
他在害怕,如果有人知道了真相,他连抉择的机会都彻底消失,话语被堵在了喉咙口,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抬起头,漫天的乌云让他内心越发的压抑,站了起来,杜无月走向了几个地方,几个在这座城市里,依然熟记的地方。
最后再赌一把,但摆上天平的赌资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他能赌到什么,他不知道,甚至连要和谁赌,他也不知道。
不,或许他知道,因为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他找到了留在梦境里的借口,或是找到了让他能说服自己退出梦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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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看了一眼,他默默地走回了大街上,城主府的侍卫并不难发现他,更不要说其他地方了,就连他的老师也一样,没有任何的防备。
有些时候,防备能让人幸免于难,但如果在睡梦之中依然戒备着周围,那又何尝不是一种辛劳。
在杜无月过去的记忆里,就是进入了梦乡的老师,周围只要有人,随时能醒来,但现在的她,却依然还在熟睡。
睡得很香。
这里是无数人梦境的结合,也就是说,这里也是她的梦境,没有必须承担的东西,没有需要小心的事物。
怪不得,以前的她就是早上都会打哈欠,在到了这梦境之中,却一直没有见过。
他在恍惚之间,又多了一个不想回去的理由。
这里,真的能成为他旅途的终点么?一个完全没有起点的旅途。
老师拥有了正常的生活,城主没有失去她的父母,塞薇。。。不,是达雅,她不再有作为奴隶的过去,而是一个全新的人生,不再需要努力去克服那些可能依然存在的东西。
他,也没有被家族抛弃,带着家族的认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进入了学院,取得他应有的成绩,没有人会质疑他,只要他能将这个秘密,永远地保存下去。
这对于他们每人,都是心底最为渴望的东西,是一份大礼。
灵魂的鼓动,与意识产生了剧烈的摩擦,让他伫立在原地。
时间的流逝终将会带来答案,最后地,他带着颤抖的呼吸声,自言自语。
“对于我而言,现实与梦境,不是一样的么,那么,我为什么要去打破所有人的美好。”
此刻的现实,不会有人牵挂他,不会有人想起他,不会有人期待他,因此,就算有人察觉了现实的美丽,想要打破梦境,那个人,也不该是他,这里真实活着的人明明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他来打破。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救世主,这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那些远古的怪物,精灵还有魏其,实在不行就继续召唤。
家族抛弃他的理由,也无关紧要了,对方不希望杜无月回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当一个人内心屈服于某样事物的时候,任何没有逻辑,可笑至极的借口都能被找到。
可能是内心过于专注,他连自己左手的长弓坠落在地都没有发现,长弓插入了地面,屹立在原地,本身的颜色正在退却,重量似乎也在减轻,变得随风飘荡。
最后砸在了他的脚上。
杜无月这才发现自己松开了左手,弯下腰,想要捡起它,长弓却碎成了无数的碎片,不再是过去可以重新组装的样子,而是一片片没有规则的样子。
一地的碎渣,然后继续开裂,变成了尘土,随着风,消失在了乌云之下。
杜无月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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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他也松开了左手,永远没有松开过的,拿着长弓的左手。
或许是因为他凭借自主意识,进入了梦境的帝国,所以他的意志并没有减弱,控制人的方法也对他不起作用。
第二天早上,城主,塞薇利娅,柔沛白,伊多,走向了正门,没有被影响到的人已经去了其他地方,暂时不会发现,他们从兽人中回来,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
在踏入城门后,他们开始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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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的暗精灵嘴角流着鲜血,呼吸逐渐衰弱。
“失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