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东南处,陈府。

连日奔波的陈登回到府中,先是沐浴更衣一番,而后命仆人于后院摆上饭食,并置上一壶好酒。

此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挥手退下仆从后,陈登独坐院内自斟自饮。

酒至半酣,秋风吹落一片黄叶伏于身前案上,陈登突然有点感伤。

“刘使君,你是翱翔天边的鸿鹄,陈登却是东海之滨的家燕,你我虽是意趣相投,怎奈情深缘浅。”

“刘使君,可知当你初入此城,登便从你眼中看到那燃起的炙热火焰。刘家子孙,沛县,如出一辙的雄才伟略、一般无二的知人善任……刘使君,彼时陈元龙真想做你身旁的张子房啊。”

“怎奈使君轻出,徐州为人所趁。哎,使君根基既失,登身负陈氏一族荣辱,却是不能陪同使君飘零了。”

“此间一入曹孟德之手,刘使君,徐州就不再是你能够染指的地方了。也罢,便以吕布此獠,来祭奠我们逝去的情谊吧!”

“今后,陈登只是徐州陈氏一族的陈登了。”

面朝西方,陈登举杯遥敬,静立片刻后幽幽叹息一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正当陈登悲秋伤情之时,仆人前来告知高顺有请。

“有事相询?高循义这头饿狼怎么还没出兵?”

吕布军中,能让陈登稍稍忌惮的,也就陈宫和高顺了,前者足智多谋,后者清白威严。

听闻高顺还未出城,放下酒杯眉头紧锁一阵,不多时,机智冷静的陈登又回来了。

陷阵营,主将营帐后方。

“看刚才父亲跟诚明叔的反应,已经对陈登背主之事信了七分,只是老爹为人太过耿直死板,在我没有拿出确切证据的时候,怕是下不了固守小沛的决心。加上军情紧急,搞不好被陈登再一忽悠便分兵前去支援,到时曹军一到,这小沛十有八九还是要丢。”

思前想后,高进觉得此时依然大意不得,便再度埋头推敲待会自己登场后的细节。

不多时,帐内有动静传来,高进连忙凑到帐边侧耳细听。

“高将军唤登前来所谓何事?”

“主公遣汝救援,信物何在?”

这么直接?!

高进眨眨眼,很是无语。

“信物?”帐内,陈登愣了下神,“高将军怀疑我谎报军情?”

“……”面对陈登的质问,高顺沉默以对。

见高顺不答,陈登倒也不恼,很潇洒的一挥衣袖,“没有信物。”

“如何信你。”

“高将军莫不是怯战不敢向前?”

“你这话什么意思!”曹性闻言大怒,心下却想行之侄儿这会可真开了窍,连陈元龙欲要倒打一耙都料中了。

“曹军虽是势大,但温侯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正因众将不肯死战乃有彭城之困,陈登冒死出城求援,不往下邳而来小沛,只因温侯言及帐下最可信者乃高顺高循义而已。哼哼,不想温侯却是信错了人。”

陈登边说边观察主座之上高顺的反应,可惜面瘫也似的陷阵营统领脸上古井不波,完全不受自己的激将法影响。

“先前不取,兵马已动方才索要信物,高顺为什么突然怀疑我?”

帐中一时无言,说完话便立于一旁的陈登心思急转:

“在萧县放火引曹军攻城后,听到吕布和陈宫两军交战声起我便连夜赶来小沛,若是算计不差,此时高顺已经引兵离开。而萧县既失,吕布发现被我欺骗之后应当退往彭城。萧县彭城路短,目前吕布估计正因进不得彭城而跳脚,随后却不得不退来小沛。”

“我先行一步离开萧县,假使吕布陈宫交战不久便发现是自己人而停战,我在时间上也至少早了三个时辰!即使吕布骑上赤兔马独自全力赶来,我也有时间从容而退。所以,若只是怀疑我假传军令,那现在急的是高顺,而不是我。我大可稳坐钓鱼台,看尽忠职守的高循义会不会因担忧战事而引兵离开!”

想到这,陈登心神大定。

“我等在此奋力死战,陈登你举族逃离下邳,也好意思说我等怯战?!”

原来如此!看来是陈宫安插在下邳的亲信看到族人离开,赶来前线诸城相告,高顺收到信息后怀疑我等可能背弃吕布!

听到曹性这话,陈登心下一惊,面上却义正言辞道,“陈登久伴温侯身侧,族中之事甚少理会,曹将军所言之事,登实属未知。若真有此事,击退曹军之后,陈登自会向温侯当面请罪。”

高顺不答,帐内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一样。

等等!我漏算曹军来袭小沛的时间!

说到曹军,陈登突然想到要是僵持下去,等会曹军来袭,高顺定要固守小沛,那等到吕布败退过来自己岂不必死无疑?

所以,时间上其实我也拖不得!

一念及此,陈登对高顺笑道,“既然陈登见疑,为谨慎计莫若如此,陈登陪同将军一起前往救援,若是所言有虚,将军但斩某头。”

“……”

高顺虽是无言,但一旁的曹性却看出其实已经被陈登说动了。

而帐外,听到陈登主动提出要陪老爹去救吕布,高进也是猛然一惊。

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不行,我得进去了!

震惊之余,高进亦想到自己算漏了一件事:老爹陪同便宜老丈人浪迹中原,对他来讲,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对老爹来讲,小沛并不是最重要的,城丢了,大不了再打回来,打不回来的话退往他处就是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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