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提刑官见多了人伦惨事, 也窥见不少阴私之事,口风甚是严谨,尤其是现在已经告老, 有时候还会心里头有些痒痒的想要断案, 现在终大人听了钱家人的请求, 二话不说等到钱鹏告假好了,就款款收拾了东西跟着对方去了津冀。

贺家老宅是靠着山坳坳处,现在宅子生了荒芜,显然废弃掉了,只是还不等着一行人去村中走访询问, 当天夜里就下了一场大雨, 哗啦啦地让路很不好走, 加上贺家宅院靠着山,因为下雨恐怕会有危险,一行人等着天晴再去, 第二天一早再过去的时候,贺家的宅院就被山给埋了。

钱鹏带了不少钱家下人,就说自己让人来挖贺家的宅院,他微微叹息,“还真是不巧,若是早些过来就好了。”

终楠说道:“不碍事,山石没有尽数毁了东西, 无非是费些劲, 若是钱大人您的假没了, 我留着这里继续查案。”

钱鹏拱手说道, “劳烦您了。”

终楠哈哈一笑, “绝对说不上劳烦, 能够再断案,我还得谢谢您才是。”

于是钱家人挖掘贺家的宅院,而终大人就在村子里找村民询问当年的贺家的一些事。

终楠是个瘦小的老爷子,须发虽说已经白了,总是笑眯眯精神抖擞模样,一般人看着这样的老人家都愿意多说几句话。

终楠已经离开大理寺很久了,现在有了断案的机会,也不嫌自己口干,一点点询问各种事情很细致,手里还用着是炭笔,这种越洋商行卖的炭笔容易褪色,不过在短时间快速记录一些事情很是有用,要比毛笔方便的多,毕竟毛病在外行走,手一抖就可能是落下墨团,很是不便。

终楠询问出来的结果和钱鹏打听出来得差不多,终楠却发现了一件不太一样的事。

似乎这去赌坊赚了一百两银子,是贺梅芳的说辞,她是跟着贺家一条心的,这银子只怕还和贺梅芳有关。

终楠觉得这案子到了这里有些意思,贺梅芳正好没了弟弟和银子,怎么就没有一丁点怀疑贺家呢?

终楠正在和人说话的时候,就听到了孩子脚踩着泥巴啪啪啪的声音。

他扭过去,就听着孩子叫自己。

“终大人。”有孩童跑得面腮通红,喘着粗气弯着腰一边说道,“贺家挖出了尸骨,钱大人请您过去。”

霍地一下站起来,终楠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要找李兰生的尸骨,现在居然就挖出来了?

终楠刚要把赏钱给孩子,那孩子摆摆手,“钱大人已经给过了铜板,您快些去吧。”

孩子的脚程快,钱鹏特地找的孩子一边去请终楠,一边让人去本地的县衙里去请官差。

而终楠看到钱鹏正跪下来抚摸尸骨的手,这一幕要是让村民们看着了,只怕会觉得有些诡异,这尸身的手指部分白骨化了一些,其他地方裹着腐肉,味道腥臭难闻,而且人的白骨多可怖,这钱大人竟是握住了手,仔细打量。

“终大人,您过来看看。”钱鹏说道,“是不是这里的指骨不大一样。”

因为尸骨还有一半在淤泥里,为了避免让尸骨受损,钱家下人是整个把一大块儿的淤泥都给挖了出来,只有头面部还有部分手掌露出,旁边人在清理,钱鹏甚至还躺在地上去看尸骨的手掌,弄得头上也有泥泞。

许久没有看到了尸骨,终楠也慢慢俯下身子,用和钱鹏一样的姿势去看尸骨的手,这样是顺着光的,可以看到一些骨头的细节。

“这里是不是被人斩断了?”钱鹏说出自己的怀疑,指了指一处说道。

终楠缓缓带上了眼镜,这京都里的眼镜他时常感慨,倘若是当年早点有这种神物,他也不用告老,有了眼镜之后,他原本模糊的视野再次清明了起来。

“是。”终楠握住了尸骨的右手,对着钱鹏说道,“你看这里浸染的颜色,虽说顺着软骨斩断了指头,这拇指还是指骨太细,符合生了两指的模样,而且这一出明显是受过伤,所以白骨化的程度会更深,还留下了血痕。”

在本地仵作与县衙的县令过来之前,两人已经看过了这尸骨的手骨,还摸过了头骨,头骨的形状也和李兰生的模样对上了。

贺家多了百两银子,李兰生死了,这事情就对上了,十有八·九就是贺家人害得,只要是再找到一些东西,证明是贺家人所为就好。

钱鹏就算是猜到了李兰生大概是为贺家所害,真正见到了这小小尸骨还是心中升腾起来了难过。

钱鹏是比钱峯年龄大的,他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序齿就过世了,后来又有了孩子,这年龄正好和李兰生死的时候差不多大。

钱鹏在发现尸骨的时候,眼泪刷得一下就落了下来,现在听着终楠说这是六指孩童,更是心中想着,倘若是贺隽升直接娶了李家女,那些银子不也是在贺隽升的手中,何苦做这样让人作呕的事情来,花那些银子难道就不亏心?

钱家下人慢慢收拾尸骨的时候,本地县令带着人赶赴过来了,他听闻一个是大理寺退下来的提刑,一个是京都府尹,腿脚都是软的,小心翼翼地问着,“两位大人到荷花村是为了什么事?”

他干笑着说道:“不是说这尸骨与大人有关,只是……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

钱鹏说道:“因为一些原因认识了贺家郎君——贺隽升,贺家不是还把李梅芳记在贺家的名册上吗?正是为了李梅芳丢了的弟弟过来的,按照查阅京都落户籍的册子来看,这尸骨与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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