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骤然展翅长鸣,玄武浑身精神抖擞。
项昭宁坐在丹餮背上凝神静思——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要有无限绵远的群山,要有无限广阔的大海,要有旭日东升,要有长河月圆,要有……她正想象着,神识中却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道:“不可以。”
是子翼神君。
子翼神君的神色中有着无法磨灭的心惊以及上位者固有的悲悯。“不可以。”
为什么呢?
“创界不是创世,盈则亏,满招损,你还未到此种程度。”
超出能力范围的东西即便得到了也难以守护,自招毁灭那是迟早的事情。
子翼神君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感,不想项昭宁步项九长生的后尘。
项昭宁沉默。中肯地说,子翼神君的考量不可谓没有道理。随心所欲是需要实力的。
那么,该创造什么样的世界呢?
项昭宁的神识以自己为中心而扩张。她看到了身边静默着的丹餮,看到了面前糅杂着失落、怅然、解脱、洒脱甚至是希冀等等情绪的朽戈、鬼婴、不动和邪予,她想到了折翼,想到了那一片灼灼桃林,想到了在天华山中与师父师兄相伴学道的岁月。
项昭宁笑了。
你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界呢?让我来看看你们的本心。
虚空之眼在混沌中流露出微弱难辨的笑意。
项昭宁看着看着,突然有了灵感。为什么一定要替他们决定呢?
这么想着,她的心中便有了答案。
朽戈等人听到了她的心音。他们还没完全从项九长生的话中缓过情绪来就要面临一个新界的诞生,不止如此,他们还都是参与者。
邪予最先反应过来。他的脑子里有三个人,一个是初认识的项九,一个是最后六亲不认的项九长生。一个是项昭宁。他的想法很单纯,项九长生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连自己的界都毁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个空壳子让项昭宁重创,那说明项九长生就不打算回来了。他们之前那些矛盾纠结的想法其实也就没有什么根据了。
项昭宁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她要创造一个新的界,这个界里是有他们的位置的。他们早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只在这醉醒忘生藏身度日,如今这里还是他们的家,项昭宁叫他们自己决定自己要住的地方。
时间有限,他脑子也就这么大略一想。觉得甚有道理。既然有道理,他自然是要配合的。
他想他喜欢睡在树上,作为一只会爬树的猪。这在他还是不会变身的猪妖时就无比骄傲。后来的日子太忙了,因为实在太忙,这个爱好都没机会继续下去。再后来项九长生毫不留恋潇潇洒洒走了,他们又因为昭宁的事情天天不知道在忙个啥。倒是昭宁沉睡的这三百多年间,他才有心情也有时间爬爬树。在树上睡觉。在树上晒着太阳睡觉,这日子不要太美好。
听说人间有种屋叫树屋,他想自己或许该有个树屋。
这个时候他看见了眼前果然有棵大树,树上真的有一个树屋!
他高兴起来,他想这树不错,就是太少。多几棵树就好了,不不,最好是有一片树。有一个大大的森林,林中植被繁盛,物种丰富,这样他睡醒了还可以和小伙伴们玩玩。对了,他们妖族的小伙伴最好都在林中。
然后。他的愿望果然实现了。
邪予高兴了。他眨了眨眼睛,喃喃道:“这里太阳不好。要是这树林在南边就好了,这样他会拥有更多日照的。
他这么一想,那大片树林便开始往南边生长,不止如此,许多树上都盖好了树屋。他想这些树屋真是简单大方,不过他的小伙伴们都是很有创造力的,他们可以自己根据兴趣爱好去改造的吧?
然后他似乎听到项昭宁笑着说“当然可以”。
邪予觉得圆满了。
有了邪予开头,朽戈和鬼婴也都开始规划自己的住处了。
朽戈的风格比较正统,许是在天宫待过的原因,朽戈对于住在云层上的舒适有很深的记忆。他想自己要是能躺在云层上看看风景那就十分惬意了。所以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房子应该在云上,不过不需要天宫那种冰冷滑轨的仙府,他想要个简单点的带叶子的有生命的树枝造成的房子。唔,最好是有生命的树,杨树柳树,根在云中,随风垂下绿丝绦,有百鸟在他的屋上飞翔歌唱,想想就是十分有情趣的场景。
哦,对了。他的房子最好没有确切的方位,他比邪予有创意,他想随心所欲地漂浮在空中,什么东南西北中都弱爆了,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岂不快哉?
鬼婴阴测测地勾动一下唇角,觉得自己就应该住在地下。朽戈前半生是个神仙,自然更喜欢明亮高远的地方,邪予是猪妖的时候就是在林子里野惯了的,那时他还顶着两只长牙,最喜欢往树上撞。他跟他们不一样,他是在地府长大的,对于他来说接地气聚阴气才是正途。而且吧,他的小伙伴们也都喜欢猫在地下各个角落,那里有让它们十分高兴欢畅的养料。
至于地下宫殿的样子,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富丽堂皇一些比较好。什么宝石啊什么金银啊等等自然越华贵越好,他还存了许多花花绿绿的衣服,虽然在项九长生的时代没能用上,但现在大概可以随意穿了吧。他这么想着,一方面有些惆怅有些难过,心里像是空落落的,另一方面又有些隐晦的解脱和期待。他不能分清楚到底哪种生活是他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