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谈笑的运气其实不差。
被两个太真修士带回去的谈笑被他们随意丢弃在某个犄角旮旯的小屋中自生自灭,然后他们迅速离开去追那位“王师叔”。
谈笑如果醒来一定很惊讶,但是她现在暂时还醒不来。
陆照此人在太真青蒙山小小有些名气。这个名气不是说他的修为多么多么高,天分多么多么好,或者有什么得意的辅助技能,而是说他身世和行事。
陆照来青蒙山的时间并不长,大约正是这年年初上的山,寻他来的是青蒙山一位年岁将近的筑基修士。他也是受有人所托,想要照拂一下这位陆家子弟,但是很遗憾的是他带陆照回来并没有给他带来光明的前程或者身为大门派修士的荣耀,而是无意中给他制造了不少的痛苦和隐忍。陆照在青蒙山上活得并不快乐。
陆照不快乐的来源基本可以分为两个,一个来自他自身,一个则来自外力。说来自他自身是因为陆照此人性格孤僻内向,同与人共处相比,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因为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不用像其他弟子一样终日忙忙碌碌不是听经修行就是出门完成门内的任务。
陆照是被上面关照了暂时不能学习青蒙山法术也不能练青蒙山心法的弟子。
也幸亏陆照是这样的性格和状况,所以那两个修士凭着小灰牌子认人,居然没有怀疑谈笑的身份!
真是幸亏如此,否则谈笑这次难逃一劫。
白头变小的身子在屋里走动了两圈,上蹿下跳地蹦跶了两下,然后用前掌摸了摸嘴巴,跳到床上躺着的谈笑身边。
谈笑此刻脸色苍白。嘴唇也泛着白。她体内的气息静止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看得见那些静止的气息。她身处一个混沌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的气是静止的,是不能打破的。她仿佛在一个厚厚的壳中,壳中星星点点的是她全身的穴位,穴位间连接的一条条细线是她全身的脉络。那些气聚在丹田处如一个旋转的小宇宙,只是这个宇宙是静止的,无法通过运转获得能量。
有的穴位被包裹在一团团的气中间,它们散发出的光线很微弱,而它们之间连接的线也有的时隐时现。
世间万物理同事不同,对于悟性佳的人来说往往是触类旁通。
谈笑在静止的空间中独行。在那些“线”和“点”中穿梭,她发觉渐渐的她能看懂这些光点和光线的意义。
这些就是她修习九转至今的身体状况!那些亮一些的穴位和光线是她已经打通的穴位和脉络,而那些暗一些的恰恰与此相反。
所谓收气聚气海。出手丹田发。谈笑看到丹田内聚气收缩,有气凝结气海,之后流于各个穴位经脉,循环往复,在光亮处畅行。在昏暗处滞留。
气分阴阳,男子多阳气旺盛,女子则多阴气运行。阴阳调和便是一片混沌。
谈笑将自己想象得无限小无限小,小到像是一缕气流,她在气海逗留,然后走向其他的脉络穴位。在光亮清澈处转圈圈,在昏暗阻滞处来回走。她想这些便是她修习九转遗留下来的缺陷,或者叫做问题。
她在不断循环的行走中体悟着九转运行的路线。并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引着体内的气在修复受到了伤害的身体。
自然是受了伤的。虽说尸兽没有抵抗能力,但光只是死气就叫人很难对付了。穴位经脉之类在人体内畅通无阻,这个人表现于外的形象才会好起来。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说得也是这个道理。
谈笑被死气所伤,所以经络线明暗相交。穴位或闪亮或昏暗。而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的不止是死气而已。有的地方完全没有一点光亮,那不像是新伤。倒像是旧疾。
谈笑走到那里便发现完全走不通——那里虽然没有断开,但已然十分脆弱。
谈笑想着修复那个脆弱的地方,但左左右右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办法。
而在外界,白头左顾右盼,实在憋不住了便跳下床,在沾满微尘破旧不堪的狭小空间里抖了抖皮毛伸展了身子。
白头在来时很呼吸了些新鲜的气息,现在它用前掌摸了摸嘴巴,两边的虎须上下动了动,然后嘴巴一张,咕咕便从它嘴里滚了下来。
白头再没有在尸兽群中的委顿模样,咕咕自然也开始眨着小眼睛活泛起来。它冲着白头正想愤怒地叫两声表达自己被吞进肚子里的不满,不料白头先发制人,一掌过来就要踩它。它可怜兮兮地拍动翅膀远离战场,只在谈笑身边左跳跳,右跳跳,希望引起谈笑的注意。
白头鄙夷地看了它两眼,仰面倒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翻过来又缩成了小猫大小,一巴掌挥开了咕咕,然后乖巧地趴在谈笑身边闭目养神。它紧挨着谈笑的身体,鼻子在她身上闻了闻,嘴巴就搁在她的手臂边。它张嘴轻轻咬住谈笑的手臂,不一会儿又换了个位置轻轻咬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它便满意地挪开嘴巴,一双眼闪闪发亮。
当真是自生自灭。
如此过了两日,谈笑睁开了眼。再醒来的谈笑仔细回味了几遍在混沌中气息运行的轨迹,将那些路线和气息凝滞的地方牢记于心。
而在这两日中,竟没有一个“同门”来看她们。
陌生的小屋,陌生的环境,谈笑颇有些不明所以。
屋中像是长期没有人住了,屋中摆设很简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