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朱员外果然让人送来了朱元旦的东西,什么盖的棉被,穿的里外衣服等等东西,都送过来了,自然张进、张娘子他们都忙活着给朱元旦收拾呢。
而朱元旦则是终于平复下了内心的情绪,脑子清醒了过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张娘子道:“师娘!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以后恐怕要劳烦叨扰先生师娘和师兄一段时间了!我现在也大了,等考完童子试回来之后,我就向我爹提出分家另过,到时候我爹自会给我准备宅院,我也就可以搬去自家住了!”
张娘子自是摇头笑道:“没事!你一直住这儿也没事!平时进儿、志远,我也照顾着呢,多你一个也不多!”
说完这话,她又是语气顿了顿,迟疑道:“只是你有必要这样匆忙地提出分家另过吗?你如今才不过十五岁而已,都还没说亲订亲成亲呢,这些事情本就该朱员外这为人父母的帮你操持的,我看着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这些事情他也该是放在心上的,那何不如过个三五年,等成亲之后再说分家另过的话呢?那时你也十八、九岁了,才真正的可以说是成人了!”
这话说的也对,虽然这个古代时空成亲结婚都很早,十五六岁就结婚成家的比比皆是,不过十五六岁自己分家另过的就很少了,一般都要到二十岁左右才会分家,或者一个大家庭就不分家,十五六岁还是早了点,一个家庭的重担还是扛不起来的。
不过,朱元旦既然决定早日分家另过,自然是有他的想法的,他笑道:“师娘,对于我来说,还是早点分家另过好!早点分家另过,我和朱家的关联就少了点,那家里的夫人也再不能迁怒到我身上,还有,我也可以把我娘接出来过日子了!”
“哦?”张娘子有些意外之色,这是朱元旦第一次提起他娘来,以前从来都没说过的,张娘子斟酌了一瞬就又问道,“你娘,在朱家又过的怎么样呢?”
朱元旦摇头苦笑道:“能怎么样呢?也不过是当个隐形人罢了!我从小被抱在夫人身边养育,她就是个隐形人,一年见不到她几次,她也不敢上前来和我说话,我小时候不懂事,也没搭理过她,说实在的,母子之间见面不多,相处的时间不多,说话都不多,情分也说不上有多浓厚,只是那层血脉关系维系着而已,心里知道她是我亲娘,其他的就说不上了!”
“不过,等我渐渐长大了,跟着先生读明事理了,夫人又有了亲子朱平安,厌弃我了,我也就偷偷去看了她几回,她这人有些畏畏缩缩的,十分小心翼翼,看着也是个可怜人!所以我想着能够早点分家另过,带她出了朱家,对她也是好的吧!”
张娘子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实在复杂难言,也没再多劝让朱元旦再等几年分家另过,毕竟能够和亲娘一起出来另过,也是他的孝心,对他,对他亲娘,应该也都是好的吧,留在朱家反而更受磋磨,那还不如搬出来呢。
……
深夜。
方志远下午回家去了,张进和朱元旦也是晚自习后就睡下了,这张家只有张娘子和张秀才的房间还亮着灯光,一个坐在那里做针线,一个捧着本苦读。
忽然这时,做针线的张娘子叹了一声道:“没想到元旦这孩子心里还挺能藏事的,自己这几年在朱家受的苛待一句都不曾说过,以前我们连句抱怨的话都没听过,就这样忍着藏着,埋在心底,这孩子也真不容易!平时看他笑嘻嘻,能说会道的样子,还真一点都看不出来!”
张秀才拿着手中的本,好像有些出神,并没有听清楚张娘子在说什么,就随意地应着:“嗯!”
张娘子又道:“所以啊,这孩子住在这里,可要好好照顾他,可不能让他受什么委屈,他能够宁愿离开朱家,也要住在我们家,这对我们这个先生师娘是有多大的信任啊,我们可不能辜负这孩子的信任和这份依赖!”
张秀才依旧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应道:“嗯!”
张娘子接着道:“还有,他准备考完童子试,回来之后就立刻提出分家另过,这他才多大呀?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虽然这个年纪已是可以说亲成亲了,但要撑起一个家来,完全自立起来,还是有点难的!相公,我们也该多看顾他才是!”
张秀才依然是点头应着:“嗯!”
这时,张娘子才发现了不对,转头看向张秀才,就见张秀才看着本愣愣出神,显然刚刚并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只是敷衍地在应着她而已。
不由的,张娘子是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来在张秀才眼前晃了晃,等张秀才蓦然回过神来,她就没好气地问道:“相公,又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回过神来的张秀才听问,迟疑了一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斟酌着问道:“娘子,家里积蓄有多少啊?要是这两年没有进项,家里能不能勉强过日子啊?”
这下子,张娘子则是大吃一惊了,要知道以前张秀才从来没过问过家里有多少积蓄的事情,银子的进项支出,还有积蓄都在她的掌控中,怎么忽然张秀才问起了这积蓄的事情?
而且,张秀才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要是这两年没有进项,家里能不能勉强过日子啊”?这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两年他们家里会没进项吗?这也不应该啊,那学馆还开着呢,每年的进项都很稳定啊!
张娘子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也不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