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薇小说>言情总裁>妃子心计>(五百三十一)

却原来啊,不过是活在谎言与欺骗之中,累了自己,也累了孩子。

她痴痴地笑着,在明朗白昼里点起蜡烛,将那叠细心整理了多年,连稍有一笔不整都要全盘重新抄录的诗文一张一张点到烛火上烧了起来。她点燃一张,便扔一张,亦不管是扔到了纱帐上还是桌帷上。

泪水汹涌地滑落,滴在烧起来的纸张上,滋起更盛的火焰。她全不理会火苗灼烧上了宛若春葱芊芊的手指,只望着满殿飞舞的火蝶黑焰,满面晶莹的泪珠,哀婉吟道:“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无来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她痴痴怔怔地笑着,“而今才道当时错……都是错!都是错的啊!”

她一遍一遍地吟唱,仿佛吟唱着自己醉梦迷离的人生,一别当欢。

待宓姌得知失火的消息匆匆赶到时,春雨舒和的殿阁已经焚烧成一片火海。宫人们拼命呼喊号叫,端着一切可用的器物往里泼着水,然而,火势实在太大,又值盛夏,连水龙亦显得微不足道。

乐子指挥着一众宫人,满头灰汗,急的连连跺脚不已,见了如懿,忍不住呜咽道:“皇后娘娘,这可怎么好?”

宓姌急急问道:“人有没有事?舒妃呢?”

乐子哭丧着脸道:“发现起火耳朵时候已经晚了。舒妃娘娘一早把人都赶到了外头,等赶过来救火的时候,里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只怕是……”

宓姌心下大怆,一个踉跄,勉强扶住盈月的手站稳了道:“救人!快救人!”

乐子跪下道:“皇后娘娘,怕是不成了。火势太大。没人冲的进去。而且这把火。怕就是舒妃娘娘自己烧起来的。她是一心寻死啊!”

有清泪肆意蜿蜒而下,如懿怆然道:“她为什么突然寻死?为什么?”

乐子期期艾艾道:“舒妃自焚前,曾发了疯一样冲进了芳碧丛寻皇上,奴才守在外头,隐隐约约听得什么坐胎药,什么太后指使,旁的也不知了。”

宓姌顿时了然。心中彻痛如数九寒冰。

这样烈性的女子,若然知道那碗坐胎药背后的真相,如何肯苟活,再伴随那个男人身旁。

盈月急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救救舒妃啊。娘娘,您说是不是?”

宓姌望着漫天大火熊熊吞灭了殿宇,心下如大雨滂沱抽挞。终如死灰般哀寂。凄然转首道:“不必了。”

意欢,这个剔透如玉髓冰魄的女子,便这样将自己化于一片烈火之中,焚心以火,不留自己与旁人半分余地。

这世上,有哪个少女不曾怀着最绮丽的一颗春心?初初入宫时的意欢。绮年玉貌的意欢,独承恩露的意欢。对未来的深宫生涯一定有着无限美好的憧憬。那站在万人中央的拥有万张荣光的九五之尊,会携过她的手,与她一生情长。以为是满城芳菲,却已经春色和烟老,落花委地凉。

宓姌怔怔地想着,一步一伤,心里似有千万东西涌了出来,无穷无尽的悲哀芳菲脱缰的野马齐齐撞向胸口,那种疼痛芳菲是从心头游曳而下,直直坠入腹中,像冰冷的小蛇吐着鲜红的芯子,咝咝地琢咬啃啮着。她痛得弯下腰去,死死按住了小腹,混不觉身后逶迤一地,已经有鲜血淋漓蜿蜒。直到盈月的惊呼声骤然响起,她终于在惊痛之中,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醒来时已是天色将暮,宓姌一直在沉沉的昏睡之中,只觉得四体百骸,无一不在疼痛,似乎有无数人在呼唤着她,除了腹中下坠般的绞痛,她使不出半点儿力气。

最后的最后,是新生儿的啼哭,让她渐渐清醒。醒转时沛涵已经伴在了身侧,且喜且忧,抱过粉色的襁褓,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喜极而泣:“皇后娘娘,是一位公主呢。”

瑄祯十八年六月二十三,如懿生下了皇五女。这亦是和敬公主之后皇帝膝下唯一一位嫡出的公主。许是皇帝女儿稀少,许是五公主出生半月前皇十子的夭折,皇帝对五公主格外珍视,特早早定了封号“宣宜”,取其“万事皆宜”之意,又取了乳名“璟兕”。

“兕”者,小雌犀牛也。皇帝每每与宓姌言起,便希望这位年幼娇嫩的女儿如小犀牛一般健康,能抵挡一切不测和疾病。

宓姌虽是笑言,却也隐隐觉得不详,只道:“唐太宗钟爱长孙皇后所生的yòu_nǚ晋阳公主,公主的乳名也叫兕子,只可惜未能养大。”

皇帝摆手,爽朗笑道:“所以,咱们的女儿是璟兕啊。璟乃玉之光彩,既美丽剔透,又强壮健康。”他说罢又抱起璟兕亲了又亲,璟兕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亲昵的举动,直朝着皇帝笑。

皇帝十分欣悦:“朕有这么多儿女,唯有璟兕,朕抱着她的时候她会笑得那么甜。”

皇帝这样喜悦,浑然忘了春雨舒和大火中自焚而死的意欢,那样刚烈的女子,连一死也不能在皇帝心上划下深深的印迹。

总在生下女儿的欢喜空隙里感到唇亡齿寒的悲凉。因为十阿哥和舒妃的接连去世,所以连着璟兕出生的喜事,宓姌也将应赏给一应伺候宫人和接生嬷嬷们的赏银减半赐下。虽然为首的田嬷嬷也赔着笑脸向宓姌提起赏银减半之事,如懿亦只道:“十阿哥与舒妃过世,本该赏赐你们的喜事也不能张扬。这次且自委屈你们了,下回再有嫔妃生产,一定一应补足你们。”

田嬷嬷哪里忍得,一时笑道:“舒妃再怎么也不过是妃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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