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蒋寅这么说,蒋午也不好继续纠缠,识相地扛上两扁担柴,一声不吭往回就走。蒋寅背起郝川,也紧跟在后。

走走停停,天黑前终于回到了蒋家村。

蒋寅的家黄墙黑瓦,独门独户,几间老屋是蒋寅的父亲留给他们兄弟俩的,是蒋家村里比较大的院落,由于之前鬼子的洗劫,好几间房屋都已烧毁,留下来的只有两间房屋,一间蒋寅一家、一间蒋午,连开个火都要露天搭棚。

原先蒋家也是富户,城门失火殃及鱼池,战争年代谁也不能逃过,父母过早离世,兄弟俩只能靠着留下来的几亩薄田为生,很小就相依为命。大前年,蒋寅经老村长蒋人寿介绍,娶了同村洪裁缝的女儿洪梅儿。梅儿本是个孤儿,从小由洪裁缝养大,十多岁时,洪裁缝过世,说起洪裁缝的死,到现在村里还众说纷纭。

有这么一年除夕夜,蒋家村举办年戏,各家各户都会在村里祠堂前的晒谷地唱唱跳跳,舞龙舞狮,好不热闹。洪裁缝手艺高超,表演用的服装都是他和梅儿一手包办,而且年年如此,分文不取,作为村长的蒋人寿为了感谢洪裁缝的帮忙,就留了下来一起喝酒。凌晨时分,梅儿在家睡觉,谁知等来的不是洪裁缝,而是蒋人寿的外甥狗三。

梅儿被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开门前去洪裁缝的屋子一探,发现并没有回来,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往洪裁缝喝酒再晚也会回家,况且带着钥匙,所以这会儿敲门的绝对不是他。

梅儿开门一看,只见狗三气喘吁吁,一脸的汗。

&梅儿,你爹不……不行了,快跟我去看看吧!”狗三满嘴的酒气,支支吾吾说不利索。

梅儿先是一愣,接着张大了嘴欲言又止。

&愣着了,赶快随我去吧!”狗三摇摇晃晃就往回走。

梅儿立马意识到情况紧急,裹着洪裁缝新年为她缝制的绣花棉衣就往村长家走。

来到村长家,洪裁缝直挺挺地躺在厅堂里的木板上,蒋人寿正在一旁抽着旱烟,面色凝重,桌上还有吃剩下的饭菜,酒壶东倒西歪,洒在地上湿漉漉的。

&梅儿趴在洪裁缝的身上,眼泪一下子爆发出来,嘴唇都快咬破了。

蒋人寿看到此情此景,一刹那间,嘴角微微扬起,但马上恢复平静,转而往下垂落。

这时,从外面走进狗三,喘着大气说:“老舅,我把梅儿叫来了。”

蒋人寿应了一声,不再作答。

梅儿起身问蒋人寿:“村长,我爹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人寿语气凝重地说道:“梅儿,昨晚我们聊得很开心,都喝大了,不曾想一早醒来,你爹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看是没气了,我只好让三儿去通知你。”

&那大夫呢,你们叫大夫了吗?”梅儿问道。

蒋人寿瞅了一眼狗三,狗三这才想起,撒腿就往外跑。

好一会儿功夫,狗三才带着一个大夫前来。狗三累得坐在椅子上,说:“大过年的,还真难找。”

大夫上下检查一通,最后的结论就是喝酒过量,导致暴毙。没想到就是一晚,梅儿与洪裁缝便阴阳相隔,梅儿人单力薄,眼下也没了主意。蒋人寿挽过梅儿的手,说:“人死不能复生,目前唯一要做到就是好好安葬你爹的遗体,这样,毕竟这件事发生在我家,你若不介意,一切后事由我来操办,你看如何?”梅儿哪有另外的想法,点头表示同意。俗话说,生娘不及养娘大,洪裁缝十几年既当爹又当娘,对梅儿视如己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梅儿失去了主心骨,整天浑浑噩噩,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蒋人寿作为一村之长,自然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事来处理,就认了梅儿做了干女儿。梅儿知道自己的身世,对洪裁缝的过世始终耿耿于怀,明白今后的路还要靠自己,不想再去依靠别人,于是继承了洪裁缝的裁缝铺。洪裁缝去世后不久,村里就开始有人说闲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洪裁缝死得蹊跷,还有人亲耳听到那晚村长家传出吵架的声音,但是真相如何,人云亦云。真所谓三人成虎,梅儿刚开始就当是闲话,传得久了,心里也犯嘀咕,想想也有点蹊跷。洪裁缝的酒量是村里出了名的,三四斤黄酒就当是漱口,而且五十岁不到,平时没病没灾,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喝死了。但听蒋人寿的口吻,又不像是说谎,除了狗三不做人事,蒋人寿还是德高望重,平日无冤无仇,害死自己的爹又何从说起。带着这些疑问,梅儿暗中调查,无非是询问街里街坊口中所说的“谣言”,功夫不负有心人,被她找到了“谣言”的源头,竟然出自一个乞丐。这个乞丐半疯半傻,平日里在各村各寨要饭,在蒋家村待的时间还算最长。据说那晚他就在村长家讨要发财钱,被狗三赶了出来,乞丐不服气,就蹲在门外等候直到天亮。梅儿带着一碗烧肉,整整找了一天,才在村外的破庙找到他。乞丐已经饿得只剩下呼吸的力气,闻到肉香后,渐渐从枯草堆中探出头来,直直地盯着梅儿手中的碗,一副饥不择食的模样。梅儿把烧肉挡在身后,问道:“我问你,除夕那天你是不是在村长家门外?”乞丐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跟在梅儿身后来回穿梭。梅儿心急,瞬间提高了嗓门,又问了一遍。乞丐故作生气的样子,两手互插袖口,坐在地上瞥着眼。梅儿蹲下身子,把烧肉举在乞丐面前示意,说:“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吃。”“你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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