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浅薄得她甚至不屑与之为敌的女人。她不能理解,青梅竹马的苍芸亦未能踏进过一步的文华殿,为何苍郁却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随意进出,甚至素来最理智的姬杼也为她撑腰,连说也说不得。

除了与苍芸长得相似,她还有什么能耐?苍芸虽然骄纵,却也从未像她这么张扬,这么不顾姬杼是不是难做,任朝臣与他为难。

更紧要的是她丝毫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对自己的称呼,已从“爱妃”变成了“贵妃”。

从前那一个“爱”字,未必多真;如今却是连伪饰也不愿意了。

也是因为苍郁吧?

福身辞了姬杼,离了长庆宫,在辇车帘子堪堪落下的那一瞬,美眸似被寒冰凝住。

夜里苍郁依旧拎着点心前去文华殿陪他。兴许下午玩得累了,过了亥时便靠着他的肩打起盹来。

看着她纯良无辜的睡相,想歇息片刻却不能的姬杼突然起了别的心思。

苍郁与元千月本就不大合得来,明面上虽答应他不去找元千月麻烦,实际上任何事都左挑右拣,还不怕他知道——吃准了他看着她那委屈的小模样就教训不下去,又极懂得如何哄他,总是先招惹他,等他有发火的迹象又来卖力地讨好。

比小汪子还无耻。

正如元贵妃所说,如今自己宠着苍郁,难免后宫众人有别的心思。不说旁人,就说那两个苍氏女子,一定不会多么待见她。

失衡的后宫会怎样,姬杼十分清楚;先皇的后宫混乱得他幼时就看不下去。便是如今有元贵妃压着众人,保持秩序,但难保没有她压不住的那一天。

到那时,自己一个不小心,苍郁便会有危险。

要保她安好,只有一个法子最妥当。

姬杼便搁了朱笔,挠她痒痒。

苍郁睡得正熟,他一挠,她便躲,直到两人一道滚倒在地上躲无可躲才忍无可忍地醒来。

“干什么你?”她起床气大得很,瞪着眼质问。

“阿郁说好来陪朕,却兀自睡着了是何道理?”姬杼好整以暇地应对。

苍郁心虚了,便勾住他的脖子撒娇:“今日陪左美人爬了山,累到了,不过方才倚着陛下眯了会儿,现在好多了。陛下累不累?臣妾给陛下捶捶肩?”

“捶肩倒不用。朕看阿郁这样清闲,给阿郁找些事来做可好?也省得整日同左美人东奔西跑这样累。”姬杼笑眯眯地开始挖陷阱。

“是什么样的事?”苍郁不防,好奇地问。

“元贵妃手中之事。”陷阱挖得简单粗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看到她最激动的反应。

“咦,风好大,臣妾听不清。”苍郁装傻,扯开话题:“陛下饿不饿?臣妾去给陛下做宵夜吧。”

“不要转移话题。”姬杼哪能容得她逃避?“掌了后宫之权,朕若是忙得狠了,没能顾得上你,旁人也不至于敢随意动了歪心思。”

“有陛下在,谁能害得了臣妾?”苍郁偏不肯:“陛下今日怎么了,突然想这么多。”

她仍不正经地嬉笑,姬杼面色却沉重了起来。

“有朕在,亦未能护得阿芸。”他沉声道。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之处,对寻常男人都已不易,更何况是一国天子?“朕虽欲照顾周全,但朝中事多,不得不以国事为重,难保哪一日会疏忽。但朕不愿再看到你出事。”

他说得这样郑重,苍郁再胡闹就不合时宜了。

她凝视着他幽深的双眸,低低地问:“陛下有什么事瞒着臣妾?”


状态提示:第88章 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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