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苍郁还没来得及想起来任何一件大事时,又轮到了她侍寝的日子。

嬷嬷们比她还心急,不是急于争宠,而是急于收回后宫大权。自从苍芸过世后,后宫事务就落到了元贵妃手里。

嬷嬷们惯于嚣张跋扈,可元贵妃不是苍芸,不会放纵她们,她们便觉得受到元贵妃无情的打压。

“若是先皇后在世,绝不容旁人如此欺凌苍氏,娘娘可务必记得向陛下提起此事。”沈嬷嬷道:“若是此时不夺回来,往后可就难了。”

苍郁哪里想管后宫的事?就算拿回来也必然落到嬷嬷们手里,难免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她若不依着嬷嬷们,她们必然要告诉大夫人自己又不听话了。

还不如仍旧让元贵妃管着。

“我会向陛下提一提,至于陛下肯不肯……”她为难地停住。

“先皇后可从不会说这种话,先皇后要做的事,必然会做到。”沈嬷嬷道:“别人便是不肯也得肯。”

“是,苍郁一定说服陛下。”苍郁便转了口气。这种时候与沈嬷嬷争辩是不明智的,等回头告诉她自己未能说服陛下便是,料她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对大夫人来说,只要自己能生下儿子即可,其他的事并不重要。

要让大夫人彻底放心,她必须尽早与姬杼圆房;可若要让姬杼信任,太早圆房并不明智。苍郁为难起来,不知此时该偏向哪一方。

两害相交取其轻,若能获得姬杼的信任,便是大夫人放弃她这枚棋子,也不怕活不下来。苍郁于是打定了主意,先将大夫人的期望搁在一旁。

铜镜中现出精致的眉眼,忙碌的宫人依旧将她打扮成另一个苍芸。苍郁很想告诉他们这样做没用,可说了也不会有人听,只能按下不表。

她从未近距离见过苍芸,不知道相似的眉眼如何能变成一个全然不同的人,张扬、骄傲、事事由她。

她对那个早逝的女子十分好奇。姬杼怎么会在深爱过这样一个女人后,又恋上元贵妃那般的人?元贵妃是很贤淑,可比起苍芸,未免太过平淡。

爱吃辣的人,怎能受得了每日清粥淡茶?

“元贵妃怎可与先皇后相比?”李嬷嬷极为不屑:“先皇后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陛下都会搭个梯子给她摘下来,让元贵妃去扶梯子。不过是走运救了陛下,陛下感激罢了。”

苍郁可不这样认为。前世姬杼在元贵妃面前从不伪装,就像最亲的亲人一般,岂是感激二字能带过的。就像住在她家隔壁的陈老头两口子,有一种外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兴许是地府门口走一遭,看透了一些事,转了性子吧。她和前世都不一样了,姬杼大约也是如此。

“娘娘可别不信,我吃过的盐比娘娘吃过的米还多,说话自有道理。”李嬷嬷眼尖,苍郁一点点神色不对都被她看了出来。

苍郁看着镜中那个华贵而陌生的女子,心道身边有这两个人精嬷嬷在,可别复仇未捷先累死。

一直到深夜,姬杼才驾临长信宫。苍郁正借着看书的幌子偷偷打盹,她发誓姬杼一定是故意的,照常理应当有公公提前来打招呼,可姬杼竟然直接就过来了,连嬷嬷们都来不及唤醒她。

收了嬷嬷两对白眼,苍郁郁闷不已地跟着姬杼一语不发地走进东尽间,任宫女们为两人更衣。

待宫女们退出门外,姬杼才终于说了这些天第一句话:“皇后脸上有衣袖印子。”

大婚那几日,虽每天二人都一同出现在百官和使者面前,但说出来也许没人会相信——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前世并没有这样,姬杼惯会装,多少会和她说几句,掩人耳目。

大约是自尊受损,装都懒得装了。虽说不算坏事,可对这个人,若他不主动开口,苍郁也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话。他和连陌不同,连陌从不计较,有时她生气了他都察觉不到,冲他发火他也不会生气;可在姬杼这儿是相反的。

她除了知道姬杼温和的表象是伪装的,对于这个人,可以说是一点了解都没有。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有抛掉苍芸的一切,她才有可能不被姬杼无视。

可这是现在最不可能的事情,嬷嬷们和大夫人都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苍郁忙抬手去捂住脸,果然摸到下巴左边附近有凹痕,窘迫得想好的一肚子话都蔫了。

若是一个人想和她谈一笔交易,却在等她的过程中睡得稀里糊涂,连仪容都没顾得上,她一定会想这人该得有多不靠谱。

姬杼完全没注意到她有多尴尬,只是往床榻上一坐,问她:“皇后今夜可愿意侍寝了?”

上回她透露出不愿当皇后的原因,他当即怒得摔门而出;若是苍郁这次依旧推辞,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还能再做一次相同的事。

他一定非常乐意这么做——他不会不知道苍氏的野心,否则不必伪装——对他来说,一个有苍氏血脉的太子是个大麻烦。但苍郁既要让他得逞,又不能让他完全得逞。

她不愿意侍寝,不愿意再喝那些暗暗送进来的避子药。

唯有让他留下来,却什么也不做。

苍郁郁卒地发现每一个要解决的问题都这么难,简直像不能完成似的。

“上回陛下生气甩袖而去,主家大夫人已经入宫过一次了,她年纪大了,我可受不起她再跪我一遭。”苍郁苦笑:“若是陛下不嫌弃,就请陛下屈尊让臣妾侍寝一回吧。”

大夫人来的事他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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