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从郭家商铺传来的消息中判定邓禹果然是选了中策。

她叹息一声,只感叹果然是时也命也,邓禹从如他自己所言,要的是这天下太平。她心头敬佩,复又想起上辈子邓禹在关中失利之事。忙修书一封,这次却是送与刘秀。

自郭主提醒后,她便在家书中除写邯郸城近况,也会加入一些对刘秀的思念。因这思念的心情她如今真是体会不到,便常借用后人诗句来言情。

上次借由邯郸城刘秀留下的探子之口她说了那两句话。料想刘秀必会非常感动。

想到这里,她又不得不发愁。刘秀军中,她竟是一个自己人都无有。比之阴家,南阳将士多半同阴识交好,且以阴识为人,必在军中方有自己的探子。

她终是重生的太晚了些,来不及做任何布置。北地将士虽对她颇有好感,她却不敢冒险。

须知,上辈子真定王室覆灭,这里头北地将士却也能算是帮凶,且退一万步而言,她与北地将士联系之事若被刘秀听到了风声。以刘秀的多疑,只怕也是不妙。

她后来虽在刘秀军营之中安插了自己的探子,怎奈那些人职位菲薄。根本探寻不到什么机密。

反观刘秀,却在这邯郸城中留了不知多少耳目。

一封信写好,她又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用了后世诗仙太白的《秋风词》中一句。她是个不善诗歌的,顶多能背,能诵,自己做,却是抵不过阴丽华之才。

不过,谁让她今生是有系统这等逆天之物呢?

她提笔,略一思索,将那《秋风词》中最有名的一句写在缣帛最后:‘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一句的意思是永远的相思永远的的回忆,短暂的相思却也无止境。想必刘秀这个自诩极善赋诗之人看到,怎么着也会被感动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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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起身,口中忍不住念着郭圣通信中那句子,心头百感交集。

她是有多爱自己,才能说出‘请不知其一往而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些句子?

刘秀被自己脑补中的爱情感动的一塌糊涂。

一想到昔日初见时的那个娇娇女,为他打理邯郸城,为他屡屡动用自己的嫁妆,为他忍辱负重,竟送出了那般无价之宝给阴丽华,为他……

“我刘秀何德何能啊!”他叹息,眉眼中却全是骄傲之色。

忽然,他急转过身,一把抓起小几上的信简细看。

这是一封极为普通的家书,同一般家书微有不同的是,这里还提到了邯郸城的局势。这些刘秀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毕竟,他放在邯郸城的眼线不是用来吃白饭,什么都不做的。

他逐字逐句再看那信简,却发现其中有一句话:‘妾听家仆行商者议论,赤眉军仿佛有异,往东集结十分迅猛,不知为何焉?’

“赤眉军有异?行动过快!”刘秀越看越是心惊。

“来人啊!”他喊道:“速传耿弇,耿纯,来歙、贾复、朱佑等将军前来!”

外头亲随应了一声,刘秀却怎样都坐不住了:“赤眉军快速东上,那么,关中……冯异,邓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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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禹刚刚将上郡、北地、安定的大量粮草运至旬邑,便有探子来报,赤眉军二十余万人正朝旬邑杀来。他正想按兵不动时,却又听说,长安守军竟也往旬邑奔来。

如今长安城便是一片空虚。

邓禹有些意动,却终于按捺住了。原因无他。郭圣通三计中,仿佛早已料到,既然他未选下计,自不再做多余之事。

邓禹不知道,他这个念头将避免了多少不必要的伤亡,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郭圣通的锦囊妙计。毕竟上一世,邓禹在关中之战中,吃亏之处便是来自于此。

那一场战役,他所带精兵最后生还者不过百人。

其中原因有他在占据旬邑时,因长安城空虚,进军长安导致首尾不能呼应。更有原因,却是来自与冯异的配合。

前者,今次他已避免。

后者,郭圣通却已呈书于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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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以为该派人速通知冯异与邓禹将军这一大事。”来歙在这片熬人的沉默中,率先发言。

刘秀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是该通知,只是这邓禹却并不知我派了冯异去上党一带。”

来歙还未反应过来,耿纯已然明了:“如此,陛下不妨使人告诉邓将军,赤眉军或有异常,命关注之。再使人告诉冯异将军,赤眉军异常为何。命其多关注邓禹将军之处,随时使兵援之。”

贾复略一思索,心头不由大惊:‘陛下向来信任邓禹将军,此次却多番隐瞒,是为何焉?’

而耿弇朱佑已忍不住开口:“陛下此次对邓禹将军,是否过于严苛了?”

耿纯道:“两位将军多虑,陛下定是为邓禹将军好的。”

贾复一听,继而明悟:“陛下对邓禹将军当真是好极。耿纯将军此言甚善。”

来歙也明白了:“原来如此,陛下真是用心良苦。”

刘秀叹气道:“仲华与我相识于微末,互相扶持至今,我对仲华爱之重之。只可惜,仲华为人太过正直,兵不厌诈,可惜他缺乏这点。此次关中之役,我便存心砥砺他。使他成长。”

几人听了齐齐拜服,皆感叹刘秀高义。

刘秀掩住心头自得,朝五人做了个揖:“诸君待秀之义,秀永不敢忘。若真能复兴我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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