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窦家全族下狱八天后,李峥终于踏入了德妃的荣康宫。

德妃正在宫里大骂宫女,时不时的让人去找皇上来,吼完一句,正好看到李峥进殿,德妃一下便收了声。

可是德妃暂停了一瞬,突然就扑向了李峥,也忘了肚子里心心念念的孩子了,抓住李峥的手,对李峥大嚷道:「皇上!你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父亲!你怎么能把窦家全族都下狱?」

李峥沉着脸,把德妃按坐在一张椅上,自己走到了上首坐下,道:「窦家谋反,这也不是朕愿意的。」

德妃恨声道:「若不是皇上逼迫,我父亲又怎么会谋反?」

李峥道:「窦家蓄养私兵、图谋不轨,滥用权柄、随意任免官员,贪污军饷、亏空国库,这些可是朕逼的?」

德妃一时有些语涩,过了会儿又道:「这事历朝一直都是这样的,皇上为什么现在就要查?为什么就不肯放过?」

「德妃的意思,是让朕不管国库亏空,不管吃空饷、养私兵,就放任大昭腐败,终至亡国?」李峥肃着脸道。

德妃听了李峥的话,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就哭了出来,大喊:「可那是我父亲啊!是我们窦家全族人!皇上不能这样!不能灭我窦家!」

「朕也不愿如此,这也是窦家逼朕的。」李峥道。

德妃自顾自哭了一会儿,又抬头道:「皇上对我的情义究竟有几分真?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纵容,有几分是因为窦家?有几分是因为我?」

听了这话,李峥的表情终于松动,道:「朕没有对不起窦家,但.....朕确实对不住你。」

德妃又哭又笑得道:「呵!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年来,皇上对臣妾的一切宠爱,一切好处,都只是为了麻弊窦家?这些年来,臣妾与皇上间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李峥低声道:「若非如此,朕也无法活到今日。当日窦家硬要让你入宫时,就已是牺牲了你。朕也实在无法对窦家逼朕纳的妃子,有真心实意的宠爱。朕也不想,一辈子活在窦家的压迫掌控下。」

李峥说完,见到德妃的脸色,就知道德妃对自己说的话全不以为然,又说道:「你觉得你父亲没有压迫着朕?果真如此,你怎么会在宫里?窦美人又是怎么入得宫?连你在宫里,你父亲都不肯顾惜你,一定要让窦美人入宫,对于朕,对于其他事情,你父亲就更不会有所顾忌了。」

看了看德妃的脸色,李峥又道:「你怪朕把你父亲的作为也算在你头上?你怪朕因为你父亲之故,就不肯坦诚对你?若不是今日你父亲造反,在此之前,朕若与你父亲处处争执、处处矛盾,你敢保证你会向着朕?只要朕不是事事顺着窦家,你都不会满意的。」

德妃听了李峥的话,张口欲驳,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过了许久,才喊道:「可我们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你就不能退让些吗?」

李峥沉默不语。

德妃崩溃的大喊:「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李峥又沉默的看了会儿德妃,到底转身走了。

李峥离开的当天晚上,德妃就小产了。

但不同于上一次容妃小产,是被德妃下了烈性的堕胎药,这一次的药只是假孕药的解药,因此德妃并没有坏了身子,只是期待已久的孩子没了,也让德妃大受打击。

而另一边的蔚然宫,窦美人并不同于德妃的激动,窦家下狱后的这几日,她一直都表现的十分平静,安心的待在宫中养胎,彷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直到这一日晚间,听闻德妃小产,窦美人才有了些反应:「这个蠢货。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孩子,我肚子里这个,就是皇上的皇长子,不管窦家倒没倒,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就有翻身的机会!她这样大悲大怒的,活生生的把自己的护身符给弄没了!呵,不过倒成全了我,以后我肚子里的孩儿,就是皇上唯一的孩子了!」

窦美人此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打算等到孩子平安降生,一举翻盘,重新获得皇上的重视。

但窦美人还没开心两日,就也小产了。窦美人这一次是真的气得发狂,在自己的卧房中,乱摔乱砸:「是谁!是谁!是哪个贱人下药害得我!我一直都很平静!怎么会小产!」

窦美人说完,又痛哭失声,她知道没了窦家,又没了孩子,她这一次就是彻底完了!皇上不会再来看她一眼,她不会再有机会怀上皇子,没有机会成为皇后、成为太后了!一切都完了!

德妃小产皇上并没有出现,只是由皇后送了些东西过去,窦美人小产亦然,没有人大张旗鼓的要查是否有人下药,整个宫中异常的平静,只除了其余众妃嫔私下里都欢喜不已。

前朝皇上终于宣布了对窦家的处置,没有真的诛连九族,只是直接参与谋反之人,全部斩首,而其余人等,则全部流放三千里,子孙永不能入朝。

霍家与谢家的人还在审着,其余的世家也都屈服了,学着王家与长孙家、楚家,交出了手中世家的特权,一批吃干饷的世家子弟被免了职,一些被告发犯了大罪的世家官员也撤职查办,但大体上很是平静的度过了这权力交替的时期。杨家与赵家最后都屈服了,这让李峥松了口气,不用使什么非常手段了,否则贤妃面上也不好看。

此时宫中增派的侍卫,已尽数撤走了,除了清理了一批宫人外,后宫里彷佛没发生过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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