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清月明,空气里弥漫着冷冷清清的味道,不知名的鸟叫声从树上传来。山鬼抱着黄莺几下跃上了桑梓地东边的大树,待黄莺睁开眼,只见整个京城尽收眼底,长安道灯火繁华也隐隐约约变成了一块方砖大小,二楼廊上的红灯笼今晚却未挂起。

她瞧了瞧脚下,发现两人站在一枝细细的枝桠上,不禁心中一惊,差点失足掉下,山鬼从背后稳稳扶住了她。

“小心!”他声音略有嘶哑,却格外轻柔。大概月光的缘故,他的脸比上次见时又苍白了许多。

黄莺拉着山鬼一起坐下来,顺势靠着他。虽是初春,却未逃过冬天的尾巴,不一会儿,她的牙关便不自觉上下打颤。

山鬼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笑笑。往她身旁近了近,用外衣将整个瘦骨如柴的她裹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还冷吗?”

“暖和!”黄莺在她怀里咯咯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猜!”

“应该是感到让我这样的绝世美男子抱着很荣幸!”山鬼不害臊地低头对她讲出了此话。

“不,是幸福。”她本想说就和现在能咬一口西凉桥旁卖的包子一样幸福,但又觉得不应景,便免了。

山鬼温柔地笑笑,抱紧了她。黄莺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呼吸声,让她想起了若干年前,她站在摞得高高的书上,看着山鬼低头写着字,不经意抬起头,对着她笑一下。她闪闪翅膀,飞到他肩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芭蕉叶上,她伏在他肩上睡到了黄昏。

小兰在暮色将近时来寻她,看见她睡得如此安心,便打趣山鬼:“等小黄莺修炼成人后,我将她嫁于你如何?”她挣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他的脸,可是被光罩住了,看不清。那些记忆里努力想想起的事情,总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烟,飘忽无迹,无法捕捉。

“山鬼,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黄莺冷不丁地仰头问他。

“我的名字。”山鬼脸上一丝哀痛,黄莺捕捉到了。

“算了,我又不想知道了,山鬼就挺好!”

“我以前的名字,叫望思归。”他抚了抚她凉凉的发丝,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我都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我想让你知道。”小黄莺,有好多事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原来的名字,我想告诉你!

“嗯嗯,但是你别问我的大名。”

说完,山鬼扑哧一下笑了,本想憋住,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惊飞了树上的鸟。

“你知道?”

“我知道。”他笑得不能自已。

“你要是叫我就抽你!”

“黄——,唔——”

月明星稀,有风吹起,几只鸟从天空飞过,在高高的树上,女孩一把吻住了男子的嘴。

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笑话,至少在山鬼说自己也知道以前,黄莺以为知道的人很少。

小兰是在一池莲花旁捡到黄莺的,于是取字“莲”。给她准备了两个姓,一个是自己的古,一个是来自她的黄。那时一些夜飞鹊玩心突起,就用两块木板各写了“古”“黄”两字,又压了赌注,让她选。她灵智未启,对这个世界还懵懂,见写黄的木板上放着一颗甜枣,想都未想飞了过去,从那以后,她便有了一个很傻的名字,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

这个名字被调侃过一段时间后,许多人都忘记了。如今突然被提起,黄莺自然羞愧万分。可令她更羞愧的,是想也没想就吻上去堵他的嘴。

脑海中不觉现出不语山那晚,头顶明月笑着向她走来的山鬼,她清楚记得心像撞上了什么,咚的一声,仿佛一颗种子掉进了泥土。而此时的自己,那咚咚咚炙热跳动着不可遏制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种感觉太奇妙,让她一时舍不得放开。黄莺曾闻过好多的味道,清晨风过树林的清香,花苞开放时的芬芳,夏季暴雨将至的泥土味,但山鬼的气味是与众不同的,那是阳光的香味,很暖,暖得想让人永远靠着他。

冷风掠过,黄莺惊觉,将唇拿开。但下一秒,刚刚离开的嘴唇,被对方一把吻上,轻啄了起来。

她不自觉轻颤了一下,一动不动僵立在那里,心上的种子仿佛被施了魔法,破土而出,噌噌噌地往上长,马上要破膛而出。那两瓣唇就如田间飞舞的蝴蝶,挑逗着她,让她忍不住去追赶。那急促轻微的呼吸声抓着她的神经,让她不至于坠落到虚无缥缈中。手不自觉抓紧他胸前的衣襟,一双温热的手穿过她脑后的发丝,安抚着她。

这个吻绵长而安静,像从远方来的风,带给她奇妙而温暖的感觉。等反应过来,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躲在山鬼怀里不敢直视他。虽说平时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怂了。

此时的山鬼确是坦然,一直以来,她以为对黄莺只有长辈对小辈的照顾,还有她将他带出不语山的感激,是他自欺欺人了。每一次,她的天真,她的悲伤,她的刁蛮,他都无法抗拒,身体不由不主地走近她,即使他看到了他和她之间所隔的万丈深渊,那想靠近她的冲动在每一次见到她之后一点点的堆积,最后不可遏制。

当她鲁莽地吻上来时,他就明白了,这个女孩织了一张网,不知不觉中将他裹住,抓牢。而他,也不想再挣扎。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听,大不了我不叫你全名,以后叫你莲儿,或者小莲,阿莲。”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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