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调有点怪异，被称作“喂”的那位垂下头，目光正对上一双懵懂的眼睛。两厢视线交汇，空气里安静了几秒，她不知从哪生出一种作死的冲动：“看你年纪还小……别做违法乱纪的事了！你该好好回去参加高考，考大学……你那么聪明，成绩一定比我好！”
纪恩还挑眉，语气里难得透出迟疑：“年纪……还小？”
她扯出一个傻乎乎的笑：“看你还没成年……之前做的事，大家不会太计较的！”
轮椅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才继续往前移动，她两手拍打着扶手，又把头往后靠，皱着眉催促：“怎么不说话呀你？”
纪恩还盯住她毛茸茸的头顶，几缕不服帖的发丝已经盖住了衬衫的下摆。
他的脸上有种难言的阴郁，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谁告诉你我没成年？”
云荟兮傻傻呆呆的表情突然愣住，似乎是为了更好地看清他的相貌，整个身体都歪了过来。
盯住他的两只眼睛越瞠越圆溜，仿佛惊讶得过了头。他别开脸，复又往前走动了一段距离，伸手推开扇门，“到了。”
简单的两个字，她好似一时未能反映过来，纠着眉头琢磨了好半天，终于回正了身体。
云荟兮总算回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脑袋瞬间就有点清醒，她垂下视线，努力在大脑里搜索原本想要盘问的正事。纪恩还几乎已将她推入房间，她看着简星冉张望出来的目光，脱口而出：“那个，先等等！”
她再次扭头看他：“我能和我哥见面吗？”
纪恩还拒绝得干脆：“暂时不行。”
“为什么？”趁着眼下胆子大，云荟兮直接伸手将自己推出门外，“我哥哥之前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我只是想确认他没事，不会给你惹麻——“
纪恩还冷淡的视线俯视下来，眼神里清晰的怀疑掐灭了她的后半句话。
看来双方对彼此的了解和信任是此长彼消。
云荟兮想了想，换了一种谈判思路：“纪先生，我们之前离岛的时候……也合作得挺好，不说有多团结，至少不用那么争锋相对，”她垂下眼睛，视线左右乱转，“当时，算是……你救了我的命，我也救了你的命，对吧？”
纪恩还无动于衷：“我救你是因为要带你回来，你协助我，是因为只有我才能救你。”
思路清晰，没有破绽。
云荟兮觉得脸皮还是得再厚一点，“不完全是这样……你替我和我哥处理了伤口，我也替你……处理了一部分。这总算是互帮互助了吧，当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并不是一定要帮你……”
见纪恩还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她强压下一脑门的鸡皮疙瘩：“所以，我们要对彼此多一点信任，我只见见我哥，不会——”
“不，你会，”纪恩还两手抱臂，十分不客气地看她，“只要时机恰当，你一定会想办法离开。”
她抿了抿唇，正要反驳，又听他开口：“无论是聂晤歌，还是你哥哥，都可能给你提供这个机会。”
云荟兮愣了愣，登时不知作何反应。
不带脑子忽悠人是一回事，但被拆穿了仍要恬不知耻地忽悠人，难度立即从普通模式转向hard模式。
纪恩还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竟一时也不着急将她送回房间，主动攀谈起来：“你还记得阿蓝吗？”他望着她，神色难辨，“他的死，多少算是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