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升途

京城刑部天牢的地字号房,本是关押叛国暴民,亦或是重大案件,如杀人放火等十恶不赦之罪的平民或者奴籍,自大清入关以来便常年空着,只是圣祖年间有过一场举国轰动的起兵造反,抓了个朱三太子及其党羽于其中,而后便是再无人行这违逆叛乱之罪。而今放眼这混元教的叛贼竟是将这牢房挤得满满当当,如此盛况对于掌管刑部的来保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讽刺。这来保本来就因嫡子被流放、孙女辱没家门而病重不起,只靠着汤药调着精神,现有了这桩逼宫叛乱的大事归到了刑部手里,他来保光是失察之罪就难逃其咎,只怕这把老骨头更要好生折腾一番了。

况且此事事关重大,又需秘密审理,皇帝亲指瓜尔佳齐光于刑部主审,大理寺监审,富察傅恒主理判决一事,而后上达天听不得外传,从而将那混元教的底细深挖个一二,为的是日后将其尽数铲除不留后患。不过此般安排下来,这来保竟是一时失了实权,只任凭这两个富家公子调遣,也毫无反击之力,傅恒倒还好说,左右是个君子品格,只公正案理,持中审决,自不会为难了他去,而这瓜尔佳齐光的手段当真是狠毒异常,短短几天,就把刑部尚书的职权架了空,侍中侍郎一转眼的功夫竟倒戈去了他一方,底下的人如若对他有了二心,皆被卸职拿问,只混在这叛贼之中一并论处,刑部官员被这聪慧之人换了个翻天覆地,更别提给来保留下什么心腹可言了,但奈何他背后有御旨为靠,纵使来保再恨,也一时无法动摇了他。

“我历经三朝,奴籍出身,这世上的恶人也算是见尽了,方才搏得这重臣之位,纵使这小娃娃要动我,也要能够翻过我这棵老树才能登得上天。”来保一人独坐书房,翻动着这历年来的案档,不住地自语着,心中自是愤恨万分,但自知此刻已是失了帝心,万不可再做有违皇上心意之事,而后细细想来似是有了盘算,遂递了个称病的折子,只说自己年迈无能,无法担当刑部重任,而瓜尔佳齐光年少有为,人心所向,自己愿意让贤。

“傅恒,那件大案,如今审理的如何了?”皇帝坐在龙案之后,一边批着新递上来的奏折一边低头问着,傅恒跪地行礼而后回话:“回皇上,微臣方才从刑部归来,这叛贼中已然有人招了供,这件事牵涉皇室宗亲,若是撕开了这一点口子,日后便是如何都收不住了。”

皇帝朱批一顿,随后冷笑着“她如何也是皇考的妃子,朕只给她个体面死法,只是这弘昼究竟涉事几何?事发过后他便前来请罪,只把罪责揽在一身,朕觉此事听来荒唐,便罚他幽禁王府,命人看守,如今也有几日了。”

“皇上,微臣细细查过,深觉蹊跷,这细作尽数都安插在了后宫,反观前朝竟是寥寥无几,而和亲王虽是朝中无职,但进入后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想要避开侍卫的眼线在如此短的时日安插心腹,微臣以为定是难如登天。而后微臣细细查问过邪教中人,也未见其与邪教有染,其余还请皇上明断。”

皇上听完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手中来保的折子,似是嘲讽,“来保这个老东西,如今已是坐不住了,只怕朕翻了他的刑部不成?对了,傅恒,那瓜尔佳齐光,你看如何?”

傅恒拱手回着:“齐光公子,两榜进士,皆为皇上亲封,自是错不了。”皇上听着傅恒的回答,不由得笑了,只说:“傅恒,你是朕的内弟,朕日后自是要委你以重任,从前和皇后每每说起,皆觉得你年幼不经事,如今看来,当真是长进了。”

随后便遣了傅恒回去,皇帝独坐案前,思虑着这逆天反案的各种利害,只怕将来会有那亲生兄弟反目的一天。

瓜尔佳齐光手段狠辣,以雷霆之势查问尽了那一众叛贼,果真如傅恒所言,只撕开了一点口子,便再也收不住了,宫中内务府、辛者库和那裕太妃甚至连宫禁侍卫都牵涉其间,那朝中的礼部也有官员涉足其中,此案昭昭,当真是触目惊心,这不由得让齐光想见识见识这位身在颍州的教主,能将京城风云尽握手中,只怕当真是个不世之才。

傅恒将审理结果上报给了皇帝,而后便是龙颜大怒,“朕的身边,竟都是些蠢材不成!来人!传旨下去,撤了礼部尚书之职,流放宁古塔,此案牵涉官员尽数斩首!内务府、辛者库总管杖杀,涉事的奴才侍卫,一律抄斩!”皇帝不住地拍打着眼前的龙案,盛怒之下哪还有奴才能活命,只怕近日来的紫禁城连空气里都尽是血腥的味道,左不过这奴才的血腥气,是如何都飘不进帝王的宫殿里罢了。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回禀。”皇上看着傅恒跪地,唤了声平身回话,“皇上,裕太妃伪造宫禁令牌,联合宫外乱党意欲行刺,此事昭然若揭,只是其间似是还有后宫同党,不然仅凭裕太妃一人之力,断然做不了这么周全,不过这同党不为叛贼所知,还需再行提审裕太妃才是,但此案牵涉皇亲,微臣不敢擅专,求皇上御旨裁决。”皇帝听闻至此,只顿了顿,便说:“此事朕来审理便是,你近日忙于审案,也有些时日没见皇后了吧,拿上这个去给皇后请个安,顺便也宽一宽她的心,这两年,她心中有怨啊,下去吧。”

傅恒走后,皇帝端坐着思忖了许久,不禁回想起,这些时日纯妃的种种。前几日批完了奏折,本想起驾奔着长春宫去见一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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