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梳意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贱婢如此胆大妄为,还能进了长春宫!这样多的刺客都要不了她的命吗!”钟粹宫里间暖阁的地上,散落着一地宫中妃嫔份例的茶盏碎片,即不华丽也不精美,甚是中规中矩,淡漠的就和它们的主人在宫中熬过的每个春秋一样,这些年纯妃的衣食住行样样依照本分,她不曾向皇帝讨要过什么,而皇帝也未曾赏赐过,仿佛皇上早已将后宫的这一角落忘却了一般,即不提起也不在意,只是这样依照着规矩体统养着这个属于他的女人,就如这后宫中大多数不得宠的女子一样,而这样的日子正是纯妃所希冀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在钟粹宫这一番天地里尽情的幻想着,尽情的爱着,岁月一朝一夕地流逝,在每一个身居钟粹宫的夜晚她都可以闭上眼睛想象,想象着傅恒是爱她的,他们是两情相悦的,而阻碍着他们相伴的也只是这高大威武的红墙,而非一颗与她无意的心。但在这段日子里她也是快乐的,至少她可以在后宫借着皇后的光环见一见他,她可以时常去长春宫与他擦肩而过,她可以坐在他坐过的椅子上,而这周围甚至还能闻到他佩戴的香囊残留的气息,有时经过宫中的甬道他会向她行礼,她和他能对上话,而这便是她在这座宫城度过的一生中,最后的欢愉了,她想着自己可以这样度过一生,而每一个与傅恒有关的时日都是她在这漫长岁月里,支撑着她生活的点点希冀。

所以,她不容许有人玷污了她的美好,她仇视她嫉妒,她讨厌着每一个意图接近傅恒的宫婢,她厌恶这些女子的低贱,她甚至接近疯狂的,恨着每一个这京城中的妙龄女子,因为她们有这个自由和机会能在余生和她倾慕的男子度过一生。但至少,这个女子应该是才貌双全出身贵胄吧,她总是这样痴想着,只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他。直至那一日,御花园的一个拐角处,她远远的望见傅恒,还是那样的清朗俊逸,每一个动作都能撩动她的心弦,她不禁想要走上前去看他冲着自己行个常礼,这样接下来几天的时日就又会好熬了许多。而当她自己刚刚挪动了两步,只看见又是一个低贱的宫婢像是在和傅恒交谈着,走近端详着那女子,还当真是一副狐媚样子,她恨不得即刻冲上前去撕碎这张迷人心神的皮囊,但是她不可以在傅恒面前失了分寸,更何况她个久居深宫毫无圣宠的妃嫔也没这个权利。于是她找上裕太妃,她并非不知此人狼子野心,也并非不知这是一条危险至极的路,只是她一刻都不能容忍这个女人再活在这世上一日,她不能容忍傅恒对着这样一张美丽的容颜,说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语,那些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划破她的梦,那个她本想着就这样做一辈子的梦。

“娘娘,那贱婢已然得了皇后喜爱,当真不好下手了。”玉壶进了内殿,见此情状不由得想劝慰主子几句,“娘娘如今和皇后交好,在富察大人心中,自然是胜过那绣娘万千的。娘娘您切莫动气,失了分寸。”“他心中有我吗?呵,我是皇帝的女人,我在他心里,只怕也只是皇帝的女人,纵使我这样卑微着祈求着,他还是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只想着至少我襄助皇后,他能感恩我,能时不时将我想起,而现在那狐媚东西进了他姐姐的宫里!日后只怕他眼里心里都是她了!而我这点恩情!这点痴念!又算得了什么!”纯妃悲泣着摔打着,只觉得自己甚是无用,不能与他相伴,也不能铲除那些对他有不轨心思的贱人,于是她疯狂的怒吼着:“她必须死,她必须死!”

自打姐姐进了长春宫,我这心中的忧虑便减了大半,看着姐姐时常伴在皇后娘娘身边二人年龄相仿,倒是更有的谈了些,这两位与日月争辉的美丽女子共处殿内,让人看着只觉得人间美景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她们时常清缕丝线,亦或是绘制绣样,长春宫中就连洒扫的宫女都被姐姐的巧手皇后的巧思装扮的别出一格,窗棂门扇亦被姐姐裁剪的窗花装扮一新,临近年关更显得分外喜人,几番时日过去,长春宫渐渐竟成了这皇城中最别致的宫殿所在。而我倒是清闲了些,只是时常来往在太医院和御膳房,只想着为皇后调理身子,多制些药膳才好,遂每日闭门翻看医书研究食谱,倒是常常不在殿内伺候。这傅恒也有几日不曾露面,我估摸着是去查那颍州之乱不得空,遂也没去侍卫所寻他,说来也奇怪,近些时日这皇帝倒是来的更加频繁,或许是在这硕大宫闱里,唯有长春宫风景独好罢。转眼年关已然近在眼前,而皇后的身子近来也多有起色,大概是这药膳配着艾灸有了些许作用,这无疑是我继续钻研的最大动力。今日我依旧向皇后请了旨,奔赴太医院,向那叶天士再请教些驱寒的方子,还有这些时日我新研发的药膳也一并带了过去,只等太医点了头,便给皇后娘娘预备上,准备着助她调养好身子再诞育龙嗣,这一生我定不让她再度痛失爱子。

叶大夫的诊室门窗紧闭,我想着他是关门研修而已,只轻轻叩门问道:“叶大夫?叶大夫你在吗?”如此反复了三四遍,我见无人应答,以为这叶天士定是又研究什么新药材去了,只等下次再来便是,“唔.......唔......救......命.......唔!”就在我转身之际,听得这屋内似是有人呼救,但这门窗紧锁,我又如何闯了进去,而后我转身看见太医院门口恰巧路过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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