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默。
韩熙对儿子的敏锐不由竖起大拇指，半疑惑半解释道：
“当年见到那具尸体，你爷爷伤心欲绝，在慕老爷子的主持下，还是做了dna比对。”
“是么……”
由慕老爷子亲自主持做的dna，应该假不了。
只是，小星辰若是小姑姑，死的是慕音，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吗？
事情过去太久，当事人尚且不能明辨其中曲折，何况自己？
甄无缺抓抓头发，又道：
“奶奶的惨死，是后来才知道的吗？”
“差不多。”
韩熙见丈夫的情绪已然被悲伤笼罩，轻轻开口：
“事后，第一时间通报以及放出去的消息是：
失踪的女人，乃甄夫人从小陪伴在身边的秋家佣人……秋小意。
也在那时，秋小意取代秋檀，正式成为甄夫人。
甄夫人深居简出，近距离见过她、熟悉她的外人不多。
两人容貌体态挺相似，所以，算成功瞒天过海。
不过，即使是这样，那帮丧心病狂的家伙也没有放过你奶奶。
或许因为不管秋檀还是秋小意，都是来自秋家吧。
找到不悔尸体，所有人便开始全力搜寻你奶奶。
只可惜，没有任何线索，直到三个月后，数张你奶奶惨死的照片被寄到家里。
等按图索骥确定地点找去，你奶奶……惨不忍睹的尸体被扔在粗糙实验室外，时间太久，长了蛆……”
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在体内掀起，见父亲眼角渗出泪花，甄无缺不由紧紧握拳。
究竟是谁？！
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害一个弱女子，比畜生还不如！
“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仇人找出来！一定会！”
伸手抱住双肩抖动的父亲，十九年来，他从未见过清雅如玉的男人这幅悲痛模样。
不愿意在儿子面前流露太多悲伤，甄不羁反手拍拍他的肩，喉头哽咽：
“是的，一定会。爸爸这些年，从来没有放弃过调查。”
“以后……我帮你。”
甄不羁和韩熙双双看向仿佛霎时长大的儿子，眼神欣慰之余，也有担忧和隐痛。
大概是平时没个正行惯了，甄无缺还真不太适应这么充满悲伤又格外正式的和父母相处。
他拍拍脑袋，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噢，要让小星辰答应去西南省，我得去做一件事！”
不把叶星月那个祸害给了结，小星辰只怕也很难安心离开京城吧。
二话不说，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韩熙急急忙忙起身：
“这么晚了，你不能等明天吗？”
“办了心理踏实，你们早点休息吧。妈，再不睡，可错过美容觉时间啦。”
“这孩子……”
甩着钥匙走到门口，甄无缺忽然止步，回头看向沐浴在灯光里两人，好奇道：
“爸，最后一个问题，您方才问我奶奶叫什么，我脱口而出秋小意。
难道……之前你们都不担心在外面被人套话吗？”
想不到，混小子的心还挺细！
听这么一出复杂悲伤的过往，还能注意到这么个小问题。
甄不羁心怀安慰的起身，和不远处的儿子对视，脸上又恢复到无懈可击的微笑：
“傻儿子，你奶奶姓秋名檀，小字……小意。
秋家的老祖宗，给每一代异能者取的小字，就是另外那个女孩的名。”
“老祖宗还挺聪明啊！”
说完，甄无缺很快走入车库，开出那辆炫酷明黄的跑车。
车一路疾驰。
坐在车里的他，却有生以来第一回心潮翻滚，难以压制。
秋家祖宗的聪明做法，固然是为掩饰、保护和传承她们的异能，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很大。
眼前不由浮现出奶奶那对慈爱善良的眼睛，甄无缺的眼角不由湿润——
对他来说，秋小意就是奶奶。
就是从小怕他磕着碰着、会做各种好吃的来哄自己，会把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奶奶。
而另一个奶奶……
虽然从未见过，可是，那是老甄的亲妈啊。
看到亲妈落得个那样的下场，这么多年，他的心，只怕从来没有真正的安定过吧。
不，自己得去找找梵哥，看看他那边的调查究竟有没有什么进展。
自己身为甄家的男人，获得家族姓氏的庇佑这么多年，该挑起一部分担子了！
清晨。
初夏的明媚阳光跃过窗棂，照在叶星月稍显惨淡的脸上。
从小到大，她从未做过照顾别人的活儿，这三天下来，累得够呛。
抬手覆在眼睑处，她翻了个身，懒懒的想继续睡个早觉。
“水……水……”
苍白的叶海呢喃着，起皮的嘴角干裂出几道裂缝。
术后镇痛泵已拆，断骨和胸膛的疼痛绵绵不断的削着神经，痛得他整晚整晚难以入眠，只能哼哼不断。
“水……”
无法动弹的他瞟动眼珠，注意到陪床的女孩翻身朝内，一丝愠怒闪过男人布满血丝的眼。
试了试抬手去按铃，他发现只要一动胳膊就会扯痛腹部伤口，所以只能继续喃喃：
“星……月……水……”
“爸，你烦不烦啊？”
一个翻身坐起，叶星月狂躁的坐起，柳眉杏眼间缀着几丝睡眠不够的憔悴：
“整整一个晚上，你都在哼哼哼，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我知道你疼，疼也没办法啊，护士说啦，镇痛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