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觉得挺好笑，这姑娘年纪轻轻倒是城府不浅，换了个人，恐怕早让她这欲说还休的样子给闹的误解不可。
但沈灵均是谁，她闯荡江湖的时候，这小女子恐怕还在流鼻涕泡。更别说担了大理寺卿这一职之后，那朝大官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的，官柔这点计量算什么。
最主要的一点，她虽然老调笑苏幕遮沾桃花，不过她也知道，苏幕遮这种属于铁树，一百年也对自己开一回花。
想到这里，沈灵均指尖一敲桌子，似笑非笑道：“我是谁？”
官柔不太跟得沈灵均的跳跃性思维：“大理寺卿大人。”
沈灵均点点头：“那你呢？”
“我？”官柔满脸困惑，还是回道：“我是本地乡绅官飞的妹妹。”
沈灵均循循善诱一般，轻慢的拉长语调：“官小姐，于情于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所以，请你看清自己的位置。”
官柔当然不是蠢人，瞬间明白过来，她再看沈灵均，虽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但整个人又散发出不可亵渎的凌人气势。
官柔整个人一震，呐呐道：“我……民女知道了。”
“嗯。”沈灵均拿起茶盖抹了抹：“解释吧。”
刚才是闲聊一般的话，这口气是命令了。
沈灵均一向是不拘小节的，洛阳府里，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见到了都是客客气气称呼一声沈大人，不过互相之间说话什么的，还真的没那么讲究，跟普通邻里一般。
但是，沈灵均很不喜欢这女子，不止是这女子在背后说她是非，更重要的是，她故意挑拨离间，妄图使得苏幕遮和沈灵均产生矛盾隔阂。
沈灵均觉得，追求真爱是每个人的权利，但无事生非是品行和道德有问题。
官柔让沈灵均无形散发的威厉逼的硬生生后退一步，后背贴到亭柱，明显感觉到背部一抽，指尖头忍不住抖了抖：“我，民女……”
然后，往地一跪：“寺卿大人在，民女是来跟大人请罪的，希望大人不会介怀之前的事情。”
沈灵均好笑：“之前什么事？”
官柔收敛眉目，道：“民女的妹妹官晴此前在言语与寺卿大人有些冲突。”
沈灵均眼皮子往下一撇：“这个事情啊……”轻笑一声：“你不说，本大人都忘了。”
官柔直接往地磕了一个响头，能听到石板与额头的碰触声：“一切罪责民女担着，望寺卿大人不会责怪民女的兄长等人。”
沈灵均揉了揉脸，觉得这个官柔很有意思，明明她人都离开了，也并没有做一些损害官府的事情，她眼巴巴的非跟过来，说是说报案，这会儿还赖着不走不说，又道哪门子谦。
黑夜，灵动的瞳眸转了转，笑的意味深长：“官小姐这份诚意，我真是有点感动。”
忽而，苏幕遮走过去，站在官柔面前。
县衙里已点起不少灯，照到凉亭这里，也仅仅是一缕微弱的光线，勉强能辨别面目，却看不清神色。
更何况，苏幕遮的位置还是背着光的，官柔只感到满目都是纯白，指尖动了动，心口也有些跳跃。她扬起头来，对的正是那一双寒星一般的黑眸。
“灵儿不屑做这些事。”疏淡的口吻早春的黑夜还凉：“你也不要自作聪明。”
官柔咬了咬唇，他说的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苏幕遮毫无温度的眼眸落在官柔脸，她姣好的面容暗淡了下去，光照下隐约可见莹莹的水珠滑下。
无疑，官柔是那种纤柔的惹人怜爱的女子。
然在她面前的是苏幕遮，所以他只是淡淡瞥过视线，看向亭外一株翠竹：“认清自己的身份。”
女人分很多种，大体都是可爱的。
沈灵均有种狡黠的聪慧，叶清芷是饱读诗书后的沉淀，像月见和唐糖各有些小任性小算盘都无伤大雅……
但也有一些女人，总把别人都傻子以为能自由摆布，用起各种心机来，那便不可爱了。
沈灵均曲起食指和拇指，把桌的茶碗弹开，背着手悠悠的站起来。
走到苏幕遮身边时，似懒懒散散，语气却十分傲慢：“官柔，你听好了，这个男人是我的，我很不喜欢你总是找借口亲近他。”
苏幕遮侧首看过去，顺手抚平她鬓边飞起的乱发，嘴角微微翘起，带着清淡的笑容，眼眸是浓稠的化不开的墨黑色。
官柔难堪的低着头，嘴唇咬的快出血，还是给自己强辩了一句：“民女没有。”
沈灵均没有起伏的语调吐出几个字：“没有最好。”
无月夜，黑的没有边际，沈灵均一身鲜艳的火红色，异的与黑色融为一体。
苏幕遮忍不住拽住了她白皙柔嫩的手腕，沈灵均回头，两人对目光，好像这亭只有彼此，没有第三人。
苏幕遮手指往下滑，直到牵住手掌，捏了捏她的掌心：“快下雨了。”
“回去吧？”
两人一同转身，直接走了。
只听得他们的声音飘忽传来——
“还没吃饭。”
清冷的嗓音藏着温柔：“想吃什么？”
“刚刚看了尸体没胃口。”
“嗯？灵儿也有没胃口的时候。”
“那吃罗汉斋、白切鸡、麻婆豆腐、糖醋鲤鱼、酸甜排骨、水煮鱼……?”
“好，不过要去酒楼定一桌才行。”
“谁说的，让你做！”
“……”
……
官柔拼命握着拳头，指甲都已戳破皮肉，感觉到一股血腥的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