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苒走到门口,在门框上贴了一张符,回身就见庞薇正闭着眼在那扔豆子,不要钱似的一把接着一把。

血豆子哗啦啦掉了一地,砸在白裙女生的身上,竟然噼噼啪啪地爆出一粒粒火星,女生顿时惨叫起来,抬头的瞬间,却只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大概是在庞薇那里吃了亏,女生对那血豆子也颇为忌惮,不敢再随便靠近,转头就换了目标,朝蔺苒扑了过去。

蔺苒几不可察地一声轻叹,在女生冲过来的时候侧过身子,徒手抓住了她的一把头发,往一边扔去。

看上去轻飘飘的像是没用什么力道,女生却被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黏稠的鲜血在她身下蔓延开,女生趴在地上,发出咯咯的阴森冷笑,一团团黑色的鬼气从她身上溢出,像是化作了漫天乌黑藤蔓,张牙舞爪地朝她们两个袭来,仿佛要将她们团团包围,声势浩大。

蔺苒将庞薇拉到了身后,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桃木剑,挽了个剑花,随手砍了几下,便将那些黑气尽数斩断,与此同时,又听到女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随后便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房间内的鬼气尽数消散,女生倒在门口的地面上,蜷缩着身子抖个不停。

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灼烧,红了一大片。

蔺苒看了眼门框上微微散发光芒的灵符,轻轻扯了扯嘴角。

方才搞出的那么大动静,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这女鬼最开始的目的,也就是想逃走而已,却被蔺苒一开始布上的灵符给弹了回来。

其实即便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徐子谦说当年女学生死了之后,学校请了人来做法事,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哪条道上的,超度不成,居然就直接把她给封在钟楼里了。

女学生本就死在钟楼下,心怀执念,多年怨恨,又被强行拘在这里,某种程度上她已经成了这栋钟楼的一只地缚灵了,根本离不开钟楼的范围。

蔺苒蹲下来,在她额头上贴了一张镇魂符。

这种阴煞常年被怨气执念所困,时间长了其实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这张镇魂符能让她快速冷静下来。

“白安妮,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蔺苒淡淡的声音响起,仿若从天边传来,悠远而空灵。

一个人的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代号称谓,长辈为孩子起名,在其中寄予了老一辈的祝福,有些人命中五行不足,就可以在名字中得以补全,而有些地方,孩子如果冲撞了什么丢了魂,同样可以通过喊名字把孩子的魂儿叫回来。

这是一种牵引,也是一股无形的力量。

蔺苒在这时候叫出女鬼的名字,其实就是将女鬼从失智状态中拉回。

白安妮,白安妮……

女鬼的神情有片刻迷茫,眼中深沉的怨恨幽暗慢慢褪去,逐渐恢复一片清明。

那些多年以来反反复复折磨自己的记忆,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让人沉浸在无尽的悲痛怨恨里。

一行血泪从眼角滑下,白安妮一时又哭又笑,活像个疯子。

蔺苒没去管她,站在一边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庞薇则蹲下开始捡那些之前被她撒出去的血豆子,回收再用。

等豆子捡的差不多了,白安妮也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两人,“你们是法师,你们是来收了我的。”

蔺苒笑出声来,“小姑娘,影视剧看多了吧,我们只是来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白安妮一听这话,脸色蓦地一变,瞬间激动起来,“我不走!”

她的态度异常坚决,满是鲜血的脸上看不清她的本来面貌,只那双眼中的神情执拗得厉害。

“我要索命!史朗,史朗对不起我!我不能放过他!”

白安妮额上贴着的镇魂符有些松动,身上的鬼气也一时间浓郁了不少。

蔺苒知晓她说的史朗大约就是那个男老师了,也是墙壁上那个被划花了的名字。

“他确实是个人渣,也确实对不起你。”这一点蔺苒并没有否定,“但是白安妮,放弃生命的是你自己。”

白安妮浑身一震。

蔺苒抿紧唇。这要是搁自己十五六岁年少气盛的时候,碰到这种阴煞,她才懒得多废话,直接上手暴力解决问题。

“果然年纪大了,脾气也收敛了。”

系统听到这话,默默唾弃了一句:[呸,不要脸!╭(╯^╰)╮]

蔺苒轻叹道:“阳间有阳间的法度,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是非功过,自有人评定,你若是觉得冤屈不忿呢,大可以去阴间上诉,若是属实,自会有阴差前来处理。”

说着,也不等白安妮反驳,她便伸出两根手指,“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你自愿上路,二,我强行为你超度,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安妮瞪大眼,狠狠盯着她,似乎两条路都不打算选。

蔺苒微微一笑,“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白安妮一下子泄了气,她站在那里垂着头,瘦削的身形看着还有些可怜。

“我还有一个心愿……”

白安妮提出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她被困在钟楼里十年了,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的。当初她是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可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后悔。

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死了,父母该有多难过。

她想回家看一眼……

蔺苒答应了,从包里找了块槐荫木出来,让白安妮附在槐荫木上,把她从钟楼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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