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大逆不道的话说了个遍,笔锋一转,不忘埋汰远方的老父亲和一众叔伯宗亲。

【不问苍生宴鬼神,安可取哉?】

余下洋洋洒洒数百字更不谈安民之利弊,尽道神学之荒谬,末了还不忘狂妄反问。

【丈夫磊落于世,通习六艺以晓天文、知地理,安能惮于问数、蓍龟之说?】

她提笔稍顿,很是仔细的想了想。

反正题偏也偏了,就……再皮一下吧。

稷下古板的教习先生,许是看不上她这等朽木了。

【或曰:征伐有数,命轨既定。若当如此,我辈效傀儡过活又有何趣味可言。】

清越醒神的乐声再度响起,学子们唉声叹气此起彼伏,然而考官们并不在意,残忍的按照规矩该收卷收卷,该撵人撵人。

想来诸如元瑛这朵奇葩的还是少数,大家伙儿都还是努力想进学的。

只可惜,有天赋的还是少数,不正如十几年前某爆款手游里李白说的么。

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才干什么?

将将赶在编钟敲响第一声前写好,元瑛心满意足,她颇有雅致地提笔在斛状笔洗内仔细涮了涮,待墨渍清洗干净方重新归置于一旁的松木笔架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收卷人越过屏风走到案前。

元瑛拢袖起身,同其他学子一样弯腰作揖后转身离去,余光里发现这人还是方才那位熟悉的助考官。

缘分呀,她感叹。

几息后,紧闭的明德阁终于阁门大开,各家子弟鱼贯而出。

元瑛跟着人流,缓步走出考场,刚走到回廊口。

在外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程修擦了把额上的汗,赶忙上前殷切询问:“今次殿下感觉如何?”

不待元瑛回答,又和声道:“以殿下的才智,想来定是不成问题的。”

元瑛扯着袖子,双指摩挲袖口细密的云纹,吞吞吐吐,“嗯……其实……”其实没有好好答题。

程修上前引路,自车前取过马凳摆好,又跳上横木轻轻掀起玫瑰色的车帘,笑着重复:“其实?”

她偏了偏头,似乎有些羞愧,破罐破摔的模样,声音沮丧又委屈:“程叔我、我大抵是搞砸了。”末了忍不住破功偷笑,故意搞砸的。

程修打帘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

然而作为女儿控楚王陛下的忠仆,他还是打起精神,努力安慰沮丧的小公主。“就算…就算这次不成,也定是他稷下有眼无珠!”

小公主文治武功样样拔尖,若是落榜也该怪稷下出题刁钻。

这稷下书院近年来是冷门频频,殿下年纪小,一时不妨栽了跟头也是有的。

程修握着马鞭,念此心里更是定了定,“殿下不必伤怀,等回了楚国,王上必能请来天下名儒,好生教导殿下。”

倚在车壁上的元瑛打了个呵欠,敷衍着应了声,又取湿帕子擦擦手,拈了块玫瑰酥往嘴里丢,颇不以为然。

瞧不上才好。

为什么要努力争取稷下书院的入学名额,是嫌上辈子读的书不够多吗?

马车渐渐远去,廊下恰巧路过的男子将方才的一切都收入眼底,深深地望了一眼远去的马车,神色晦暗不明。

他抬手抚过被风吹乱的宣纸,反倒不急着往鹿鸣去交答卷,索性边走边阅览手中诸学子的墨宝。

说来也巧,这打头的一张上,正大咧咧写着元瑛的大名。

男子挑了挑眉,眼中兴味愈浓。

这便是元瑛?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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