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此刻,她竟有些不确定起来,眼见婚礼在即,他们的关系,似乎复杂上又添了一丝复杂,还要继续么?还能继续么……

四周黑暗无光,麦穗儿藏在被子里,恍若被独困在一座孤岛,不知该何去何从。

蓦地,耳畔忽而传来轻微的一声“咔擦”。

像是玻璃垂地门被轻轻拉开的动静。

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浅的脚步声。

麦穗儿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知道除了顾长挚不会再有旁人,可她本来以为,是他把她丢在了这里。

一定是感冒了的缘故,人陡然变得敏感起来,眼眶也莫名的有些酸涩。

不知道要不要钻出头去,麦穗儿踟蹰不定,然后,猛地一瞬间,头顶上的被子突然被掀开,她的脸毫无预兆的暴露在了空气里。

两人都有点懵。

麦穗儿呆呆望着顾长挚,他背对着光,显得脸色有些暗淡。发梢沾染了雾气,有些湿润,整个人携进了一股冰冷又新鲜的空气。

最令麦穗儿意外的是他身上只着简单的一件长衫,纽扣歪歪扭扭扣了几颗,裸/露出大半部分胸膛,他身上鲜少情/欲后的痕迹,只脖颈处有淡淡几道抓痕,是她起初太痛了,指甲无意间划下的。

气氛静谧。

顾长挚不经意蹙了蹙眉,他一夜未眠,屋外空气寒冷,让他精神清明。

但一踏入房内,空气似乎就变得甜腻起来。

望着她澄净的双眼,以及微肿的唇,顾长挚别过眼,他不是会道歉的人,而且,这种男女之事……

虽然不懂,也知道不该表达歉意。

麦穗儿随之慢半拍的挪开目光。

彼此似乎都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顾长挚站定半晌,室内依旧一地缄默。

他实在找不出言语,道歉的话不适合说,哄的话说不出口,于是只得扭头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转身,步伐微沉。

“我好像……”麦穗儿吃力的支起身子,覆在身上的薄被霎时随动作滑了下去,她连忙抓起滑落至胸脯的被角包裹住脖颈,本就因感冒而滚烫的面颊又加深了一层绯色。一瞬间,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镇静又溃散崩塌,麦穗儿实在是窘迫,也压根没想来这么一出,于是只得收了音,含糊不清道,“似……似乎……嗯,有些发烧。”

她的双颊的确泛着股潮红。

顾长挚侧身认真盯着她脸,方才不是没注意,但以为……

是正常的,毕竟昨晚她整具身子都透着淡淡的……薄红。

握拳放在嘴边,有些想咳嗽,顾长挚转瞬又觉得实在是太刻意,便默默松开,声音沙哑,“马上叫医生过来。”

“楼下医药箱有药,吃两颗就没事了!”麦穗儿别过眼佯装淡然,“帮我拿上来就行。”话说完才觉得语气好像有点命令的意思,此刻顾长挚看着已经恢复了往常姿态,他这种脾气不最讨厌命令么?指不定以为她又借机发挥,麦穗儿只得紧跟着多嘴解释一句,“我现在有些不方便,没力气。”

稍微好转的气氛再度静寂。

顾长挚放松的身体霎时僵硬,他余光不易察觉的睨了眼麦穗儿,耳廓微红。

麦穗儿补充:“感冒,头晕,四肢无力。”未免透着点淡淡的欲掩弥彰的意思……

“嗯。”顾长挚颔首,旋身离去,给她掩上房门,看起来接受了这个说法。

“……”麦穗儿闭了闭眼,懊恼的用薄毯盖住脑袋,心累。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廊道上顾长挚刻意压低的嗓音。

麦穗儿仗着耳力不错,模糊听到了几个词,依稀是“护工”“女家庭医生”之类。

看来他还是没有听她的话,依然坚持已见。

尽管浑身疲惫,麦穗儿也知道一直赖在床上不妥,总要穿上身衣服才行。

这间卧室是单纯的客房,没有任何备用衣物。不过她房间就在隔壁,麦穗儿撑着床板半坐起身,她目光逡巡一圈,无奈的披着薄毯赤脚下地。

脚心冰凉,她缓慢的走到门后,伸手正要握住门柄,门忽的从外朝内推开。

麦穗儿意识混沌,人的反应也跟着慢了一拍,霎时就磕到了额头。

猛地紧闭双眼,疼得霎时沁出些泪意。

顾长挚怔了一秒,捧着套家居服连忙上前一步,蹙眉,“你站在门后做什么?”视线扫至她狼狈的样子,眉蹙得更紧。

“我……”麦穗儿由衷觉得人倒霉起来真的就倒霉透了,顾长挚语气里似乎并无多大责备之意,但听着就是不太悦耳,她低头捂着脑门没好气道,“拿衣服行不行?”

说到衣服。

顾长挚脸色突然变得极其不自然。

他手上捧着套从她隔壁房间找出的换洗衣物,进门时理所当然看到了一室狼狈,以及地板上散乱破烂的衣衫,实在是……

摁住眉心,顾长挚把衣物匆匆塞到她怀里,俯首将她抱到床上,尽管声音尽力维持淡定,却依旧藏不住别扭窘迫之意,“大概半小时后会有医师过来给你看诊,随行有个看护,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吩咐她就是。”

麦穗儿没作声。

她脸色看不出什么的点了下头,将薄毯往上扯了扯。

“我……”顾长挚原地站了须臾,见她坐在床上保持沉默,便转身离去,走到中途,却还是顿了下,有些犹豫的偏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

麦穗儿低眉望着手里的一叠衣物,没听到后面的话。

顾长挚半途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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