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箫和姜枕剑的赌局定在三天之后,地点在雷神祭坛下的广场上,就赌伏青和韩麒麟交手,谁胜谁负。
当然,这种事肯定要向伏克和魏知理请示。
请示的时候,用的是“切磋”的名头,切磋琢磨也是修行必不可少的步骤之一,两个长辈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况且有姜枕剑在,也不怕小辈失了分寸。
转眼之间三日已到,五个年轻人来到广场。
雪飞风啸,四方银白。
梁箫和伏翎各戴了顶竹笠,遮住茫茫大雪,两人看向姜枕剑的目光都有些羡慕。
姜枕剑双手拢袖而立,落向他头顶的雪花,若是单独去看每一片,每一片都都很自然的在风中飞舞着落下,可当你看向他的人时,你会发现每一片都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
这就是“法”的力量了。
修行之途无非“术法道势器”五个字,武人得术,圣人得法,天人得道,窥法境虽然还在武人之列,却已经初步接触了法的层次,算得上半个圣人。
姜枕剑以不过区区十八岁,已经是半个圣人,怎能不让人不羡慕?
姜枕剑对着梁箫挤了挤眼睛,一剑臭屁的说道:“怎么样?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潇洒很有高手风范?”
梁箫看着他扬了扬嘴角,回过头一手把着腰间铁剑,一手举着酒囊仰头痛饮,积雪从倾斜的斗笠上滑落,雪花纷纷落在他的脸上,他那张清秀的脸上忽然生出一种寂寞的神情,仿若一个举世无敌的酒剑仙。
很潇洒,很有高手风范。
他将酒囊重新别回腰间,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枕剑。
姜枕剑瞪着他,深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甘拜下风。
伏翎一边盯着在雪里奔跑跳跃不亦乐乎的小黑小白,一边暗笑两人幼稚。
姜枕剑不再自取其辱,扭头看向大雪中相对而立的伏青和韩麒麟。
“你们尽可全力出手。”
他那种慵懒的声音总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从容和自信。
他的这句话也显示出了他的从容和自信。
无论是伏青还是韩麒麟,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两人濯庸中境的境界,但在单纯的力量上,几乎已经达到了寻常人窥法初境的地步,一旦全力出手便如同平原纵马,易放难收。
姜枕剑若能随时随地将两人干净利落的分开,所需的不单单是远超两人的力量,还有对力量精妙的控制。
一个人无论你拥有怎样巨大的力量,若果你不能将之运用得足够细腻,那都算不得你的力量。
姜枕剑显然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得极其细腻。
风雪如怒,越发凶猛。
率先动手是韩麒麟。
剑去如龙。
伏青随之出拳,拳出如雷。
两个人在茫茫大雪中化作两道残影,不断的碰撞又分开,分开又碰撞。
清脆的碰撞声如同铁铺子里传出的打铁声,又像中土那些檐牙高啄里传来的编钟声。
声音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晌午,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韩麒麟一直与伏青保持着四尺的距离,靠着精湛的剑法将伏青的拳封住,每一招都恰到好处,每一剑都游刃有余。
伏青体魄上的优势无法发挥,犹如困兽之斗,伏青开始变得浮躁,横眉怒目,出拳越发猛烈。
姜枕剑得意的笑了笑,伏青已然乱了方寸。
梁箫没有笑,梁箫很平静。
梁箫的平静,仿佛在预示着某种惊变,于是姜枕剑收起了笑容,平静的看着场间的交锋。
一切都很平静,就连小黑和小白也停了下来,静静地蹲在伏翎的脚下,看着那两抹残影。
不知是多少招时,千篇一律的碰撞终于发生了变化。
伏青的拳头突然张开,绕过劈过来的铁剑,以手掌作剑,直取韩麒麟的面门。
这是伏青第一次变招,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韩麒麟冷笑,伏青有两只手,他也有两只手,这个道理他在不久前已经想明白,所以他的左手抬起,挡向伏青的手掌。
右手的铁剑去势不减。
他的剑更近,会更先斩在伏青的身上。
姜枕剑没有出手阻止,而是瞪了瞪眼,扭头看向又在喝酒的梁箫。
梁箫依旧很平静。
伏青脸上的浮躁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嘲讽。
韩麒麟一直关注着伏青的左手,但伏青的左手没有动。
动的是伏青的右手。
一直都是。
伏青的整只右手手臂突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缠上韩麒麟的铁剑,如同云烟缭绕,手掌转瞬之间已经扣住铁剑吞口。
韩麒麟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惊恐和不可置信几乎要将他的五官撕碎。
不是因为他的剑被制住,身为剑客如果被制住了手中的剑,那确实是奇耻大辱,但还不至于让他生出惊恐。
他惊恐的是伏青那个奇怪的招式。
那是他不久前才在梁箫家门外练习的剑招之一,孤云出岫。
孤云出岫是白泉剑宗八十一式之一,是蕴含了道的上乘剑法,即便韩麒麟无法展现这一招中蕴含的道,但也不是轻易能看懂的。
而伏青以手作剑使出的孤云出岫显然并不是简单的模仿,使出这样的程度必须要对这一式剑招有极高的理解才行。
或者有一个明悟这一招的人为他细细讲解过。
现在这坐大寨里唯一明悟这一招的只有魏知理,魏知理当然不可能传授伏青剑招。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亲眼见过韩麒麟使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