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根据小姑婆的指示,一大早就往市场跑去,购买各种各样琐碎的东西。等银行9点开门,她又跑去换散钱。

夜里没怎么睡,也没怎么安心坐下守夜,清晨又跑市场。身子摇摇欲坠,她觉得整个人只剩意念支撑。喃呒佬来的时候,十点的阳光穿越海平线,打在自家店铺的招牌上,好像镶了朵明晃晃的向日葵。单悦翎赶紧进房里换了套黑色衣服,将半短不长的头发扎起来,洗了把脸抖擞精神,马不停蹄下楼去,跟在小姑婆身后随时候命。

广东地区一般午饭过后,太阳挂得最高的时候送葬。午饭之前,远道而来奔丧的亲戚和好心的邻居坐在店铺门前,用红纸包1元、2元的散钱,而后用两根针刺进去,固定位置。这种新鲜的做法,单悦翎不懂其中原委,她这辈子只跟过奶奶的葬礼,而奶奶去世的时候她还小,没有多少印象。

小姑婆拉住她的手臂,指了指在收帛金的单一国,单悦翎顺着她的指示看去,一个长身长腿的背影挡住阳光,夺目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腕表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单一国眼尾掠过单悦翎愤怒的眼神,慌张地摇头,表示:不是我找他来的!我没通知他!

小姑婆不认得方世淇,纯粹好奇:“那个是什么人?你妈那边的亲戚吗?你爸死得急,亲戚没来多少,也别管亲疏关系,如果他也算是个小舅子,等会儿交代他穿上丧服,知道吗?”

言多失误,离婚在他们眼里不是风光的事,而且今天也不适宜告诉亲戚她离婚了。单悦翎装作不在意地点头,而后悄悄走开。

十一点开饭,小姑婆吩咐大家到酒堂吃饭,大家都了解风俗,吃过饭就出殡,谁都不敢耽误。单悦翎早早付了一半的酒席钱,等葬礼结束今晚结另一半费用,而单母和单一国只需要招呼客人。

等吃饭的人都走了,霎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她守着。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吃过东西。她随手拿起一把梳子,走近被白布盖住的单父面前跪下来。

刚才喃呒佬敲锣打钹念法的时候,小姑婆拉她跪在单父面前,念了几句话:“这是你的亲女儿单氏悦翎,来给你送行了……”说罢,轻声问单悦翎:“能不能摸摸他的额头?”

单悦翎下意识点头,可是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似乎与他的额头隔着千山万水,怎么样都够不过去。小姑婆以为她怯懦,连忙伸手替她碰了一下单父的额头。而后结束了这个环节。

此时,阳光已爬出屋子,映得门前满地金辉。光线有些灰暗的屋子里,窜入几丝初秋的凉爽,单悦翎右手握着梳子,左手扶着颤抖的右手,将梳子轻轻捋了捋单父那发硬的头发。眼泪一扎一扎地往下流,从昨天得知死讯之后,她没流过一滴眼泪。她总想着,如果提早将眼泪流干,等到出殡的时候,哭不出来就不好了。

但是,四下无人,再也按捺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这是她的爸爸,即便他曾经犯过很严重的错误,并不是值得敬仰的一家之主,也谈不上是个称职的爸爸,但是她由衷感谢他将她拉扯成人。父女俩没试过促膝长谈,每次打电话回家,她只拨单母的号码,觉得父亲不务正业,也埋怨过他搅乱了一家子的生活安稳。最近一次父女俩通话是她质问他向方世淇借钱的事,她还记得自己在电话里说过的狠话。这个瞬间,万般感受交织,她分不清眼泪里的复杂意味,没有人可以预料生死,如果早知死别猝然,她也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做过的错事随风过去。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她最熟悉的安慰。

她红着眼眶,瞥了眼他递过来的手帕,并没有接过。方世淇讪讪地将手帕收回,为了避嫌,他交帛金之后就回车上了,刚才见大部队去吃饭,人群里却看不见她的身影,所以他买了她喜欢的食物带过来。走到门口,便看见她闷闷地掉眼泪。

“你不应该过来。”单悦翎淡淡地说,她早跟他没有关系。

方世淇自顾自跪在单父面前,两手合十,拜三拜,动作利索地轻触单父的额头,叹了口气,“曾经是我的岳父,也算一个爸爸,我吊唁他是应该的。”方世淇站起来,将藏在身后的食物拿出来,“如果饿坏身子,小心半路晕倒,给大家造成不便。”

单悦翎不领情,起身走出屋子,收拾桌上摆乱的葬品,方世淇跟着走出来,递出鸡蛋仔,“真的不饿?我怎么听到打鼓的声音?”

单悦翎不为所动,他讲的笑话,她从未觉得好笑。如果以前曾经笑出声来,准是为了呵护他的面子。她抽了抽鼻子,到处找纸巾,未料到方世淇直接用手帕给她擤鼻涕。她嫌弃地扭过头去,方世淇悻悻地说:“吃的放在这里,你有空吃点儿,我走了……”

单悦翎看他又坐回车上去,心里暗自叹气,将他带来的食物放到厨房里,从中抽出一**纯牛奶一饮而尽。她兀自在想,如果还没离婚,大概所有事情都会交给方世淇去办,她就只管守夜与哭丧。

外头传来喇叭声,甄祁从车上探出头来,单悦翎急忙走过去问:“怎么样?有位置吗?”昨晚在电话里跟墓园值班人谈不妥,“小姐,葬礼这么大件事,如果你们提早买了墓地,我们这边还能尽早赶工给你们刻碑,光打电话还说网上支付,我们不做这种流程,你要有心,就派个人过来定位置和交定金,我们才好办事,对不对?”权衡再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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