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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祸福难料(下)

光影殊离,有一袭白衣倾覆了沉寂的黑暗。冰兰睁开眼睛,阳光刺得她双目微痛。她忍住痛,微微抬起僵硬手臂,伸向面前的光束。“真的是阳光……是这个世界的阳光……”

有些温热落在掌心。

原来阳光,真的可以触摸到吗?

她尝到嘴里略有咸津津的味道,方才感觉到泪在脸颊蜿蜒爬行。

“我还活着......”她喃喃,却觉得那温热的液体汹涌着。

“对,冰兰,你还活着。”冰兰感到有一双手握住自己的手,紧紧的,微微颤抖。

同时,有什么东西落下。滴答,滴答,打在手臂上,滚烫。

她觉得全身都开始颤栗,却惊奇地现自己沙哑的嗓子还能叫出声来:“你是……小素!”那张眉开眼笑的脸在冰兰脑海中闪过。小素!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小素!

“幸亏落雪姐姐现那条小巷里有一个结界,要不然……”

她说的话,冰兰只听见了前半句,她大惊失色:“什么?落雪!你怎么会和落雪在一起?!”那日强大的落雪给冰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巧不成书,但总不能巧到这个地步啊!

经小素一番话,冰兰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三天以前,他们一行人的前锋落雪路过那条冰兰遇难受困的小巷,一眼识破结界,打破镜像,才救了她和苏慕,他们现在正在一座隐秘的宅院里,算是梅御谨他们组织的一个秘密集结地,外有数层结界,出得去但进不来,十分安全。自那日鸢晴昏迷后,小素不得不随梅御谨的队伍前进,她几次三番逃跑未果,也无法传递消息,鸢晴也至今未醒。

一说到这,小素可就来气了,开始讲述梅御谨如何如何的“罪恶”。

冰兰正听小素滔滔不绝地讲述梅御谨“罄竹难书”的罪行,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叙旧到此为止,你说得有点多。”声音是寒冰般的冷漠,淡淡的,透着一股森然肃杀之气。

是梅御谨!小素吓得一个哆嗦,心里暗自叫苦。

冰兰听着那声音,却想起了墨冷。又是遇到了一个“用寒冷伪装自己”的人吗?这声音很清冽,让人霎时神清气爽。她尽力坐直身子,好看清楚来人。

清冷的眼,寒峻的眉。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使他看起来令人有点望而生畏。颀长的身形投下长长的影,令人感到空气中微微含着压抑。落雪正站在他身边稍后一点的位置。

冰兰心念一动:让落雪摒弃她的高傲,大概只有她的恩人能够办到吧?记忆的片段飞快地闪过,她庆幸自己的头脑没有被断魂损伤。落雪的恩人说他有个妹妹,莫非,他们把鸢晴当做了他的妹妹?而他还提到了——贺兰尘星!

与大姐紫芸相比,冰兰年纪尚小,还未监国或是获得参与朝政的资格,但贺兰这个姓名气颇大,她到底还是听说过的。飞鸟国皇宫尊贵,又称贺兰家,应当不会有第二个了。听小素说这梅御谨对贺兰尘星怨恨颇深,他必然有一个很高的身份。

但……究竟是什么呢?若鸢晴是飞鸟国人,又怎么自幼长在梦之国?

她想得太专注,目光在梅御谨与落雪之间来回游移,却没觉,梅御谨勾了勾唇。

屋内众人都退了出去,小素也被落雪强行拖走。冰兰必须要独自面对梅御谨。

不过,也没什么可怕。她已经受伤至此,能活着便算赚了,反倒没什么可怕的了。虽然诚如小素所言,梅御谨身份复杂,不知是敌是友。

梅御谨不紧不慢地在床边坐下,微昂着头,看着冰兰。

不知为何,冰兰从他那双寒冷的眼眸里并没有看到小素所形容的冷冽,她看到一个壮志未酬的人正在为一件事绸缪,有冷冽,但更多是深沉。仿佛不见光的深海,可以活活溺死一个人。

但她只是如常开口:“多谢救命之恩。”

梅御谨只是淡淡:“不必了,要谢,你还是谢落雪为好。”他目光突然转沉,如利剑般似得要刺穿冰兰的**和灵魂:“你刚才是在推测我的身份,公主殿下?”字字如针。梅御谨在心底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冰兰突然感到心脏的跳动急剧加:刚才忙于确认他身份,不想叫他看穿了!当下却也不再隐瞒,坦言道:“不错。”

她看到梅御谨的目光冷了又冷,嗤笑一声:“结果呢?你看出我究竟是何人了吗?”他的反问,带着辛辣的讽刺和嘲弄,仿佛冰兰只是一个多么幼稚的小女孩,做出一件让大人们觉得可笑的事。

她讨厌这种感觉,心里暗想:不尊敬别人,你也不会得到别人的尊敬!但她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隐藏着情感,尽力把眼神变得平静,泰然自若道:“没有。”

见梅御谨欲笑,她愈坚定了目光道:“可我看出,你有一番抱负还未实现。而你的身份,只要稍微用心,很容易便能够查出。”

她看到他的瞳孔猛然缩紧,知道自己戳中了面前这个比落雪还高傲的人的痛点,却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梅御谨,姓梅!飞鸟国确实有一个显赫的梅家,家族祖上曾是飞鸟国大将,后来家中似乎还有个女儿做了一朝皇后。若这个梅御谨是那个梅家的人倒是说得通,却不知鸢晴与他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梅御谨讽刺的话语像一根刺戳得她无法再想下去,“我的身份极好确认,但你的身份,倒是很难断定。究竟是明正言顺的一国公主,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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