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后路难走,便舍手放她去。
纵然心里百般不舍,又能怎么办。
葛琼一路往回走,观天边,动作也迟钝了起来,伸手去摸,早时南风带些凉意,天色暗了几分,竟然已经下了雨。
青下撑伞来,见他在雨里已站了多时,急着给他罩伞,“爷可是在想些什么?”
接过他的伞,也没有回头,“没什么,也就是一桩已了的事。”
这头幼章也往回走,之前因为葛琼喊,她屏退了随行的丫头,这时下起了雨,她便也没有心思再回头去拿一把伞。
一路在廊上走,听春来的雨意。
景色这样好,却平白看出几分凄瑟来。
她低头走,想,雨若不停,那便淋回去罢。
这时闻得熟悉的味道,听见亦是熟悉的声音,“出门怎么不带把伞?”
幼章抬头,霎时怔住,三叔还是那个三叔,今日没有束装,额头一面青色抹额,问起话来,也是这般温和。
幼章看了一眼,再看一眼,心一惊,没有预估的,一个掉头就迈步走了。
见着面前人如惊鸟般逃开,葛思珉一阵诧异,他轻着嗓音喊,只是还不能多用力,“丫头哪里去?”
啊,跑什么呢?
三叔身后唤她,她才反应过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转身走呐。
她诺诺转过身去,说不出情绪在心头,“三叔。”
对面葛思珉一步步走来,直到走到她面前,开口亦是轻柔的话语,像他这个人,如风,如雨,“听说前几日便要回南,只是怎又搁留到了如今。”
他清缓的话,她缩了缩鼻子来听,没有多不开心的意思,忍不住心软软的,“是呀,哥哥遇到了事,又要留几日了。”
“那你哥哥可大好了?”
幼章便摇头,不愿说这个了,她鼻头始终酸酸的,说起别的话来,“你有些不守信用,骗了我,”话题调到身上的这枚玉上来,“你说会回来拿这枚玉纹的,”她从腰上解下来,摸起来,依然凉凉的,“差点没能还你了。”
她捧手去送,葛思珉接起,这枚颇有调令的玉纹,总算发挥了实用,没有她引来的私令军,太子党何能被引至上元寺,既有太子党派在前,必拖得裕亲王的时间。
只是可惜,彼时已送人再回京,还是逃不过亲手教化出的好侄儿的心思,他既这般固若金汤,不可转圜,那最好没有个饶得过他的人,这样说来,不知面前人算不算。
这样想完,看见她,怎不笑得开心,他摸一摸调令的玉纹碎,胸口的箭伤遇雨有些发痒,“我这不是已经拿回来了,怎么算骗你了。”
“唔……”
他低头,轻轻一笑,低头,头发打下来,“那是我错了,我过几日便赔你个礼好不好?”
“好。”
转眼到了老祖宗寿辰,今年家里不顺心,疼爱的二房儿孙降了官位,老祖宗虽口中不说,但知道,二房也就这样一个出息的,最终还是落了难,心里难过,即便过生,也拗了一口气,与她的小儿子不顺畅。
家里贺礼的不少,唱戏的唱了一整日,可直到了晚间,老祖宗眉眼间还是不大舒畅。
晚间外人走了尽,就剩一家人的恭贺,吃一桌喜庆饭。
门外的响动,满桌的儿孙,小辈之间,当由葛琼敬这第一杯酒。
他倒满一杯,与老祖宗进礼。
这时门外又传来声响,老祖宗停杯,觉得是了,问,“可是老三来了?”
嬷嬷看一圈,进来回话,说,“是表姑孙家的小姑娘推门,不是三大爷。”
“哦。”
“老祖宗可是怎么了,三大爷早时进了礼,说了声,最近身子还没有好透,晚间就不来吃饭了,转眼功夫,您怎么又忘了。”
“是呀,”老人家的兴致顿时失了一半,她接了葛琼面前的这一杯酒,坐回座上去,“是我给忘了。”
座上的葛琼,此时也不大好受,旁人不知,他却明白,那人身子没好透也让他难受,只是面有厌色,不愿同席,才是今日不来的主要原因罢。
这一顿饭,众人吃的各有心思,老人亦没有多少心思,发了赏钱,便也散去了。
撤了席面,众人纷纷退了去,刚踏出门,忽听得屋外一阵惊雷般的声音。
丫头进门喊,“老祖宗,快出来,三爷给您进礼来了。”
屋外的动静太大,一时惹得众人争相去看。
老祖宗被丫头掺着疾步走来,抬头看,怎一个惊色了得。
开封城内的景象繁美,初初一声爆竹开,贺了吉祥意,便嘱了人放手去,到这时,整个开封城,一片灯火通明,满天的孔明灯高高升起,望眼所及,没有不明亮的地方。
这番繁盛的景象,连年关十五都不曾有,老人家受此贺礼,自是喜的说不上话来。
送贺词的姑娘乃是小谢山的茶粹,她与老祖宗说,“三爷早有的心思,今日不是不亲来贺礼,而是出门操忙去了,还望老太太你,看在他这般孝心的份上,旧事就不要与他再计较了罢。”
这时还要计较什么,老祖宗已然抹了把泪,“他向来身子硬朗,没有生病的时候,原来不是虚词,你嘱他,忙完了,也就不要再赶来,回去歇着罢。”
“是呢。”
不注意前头的动向,这满天无穷尽的孔明灯,真真有意境极了,幼章抬头看,每一桢都放在了她心上,很美。
暗暗赏着,周围姐妹痴迷去,没有一个说话,身后有人揉了她一把,她回